等待 在海的那边

2023-04-26 等待

  他们喜欢把珍贵的东西深深镂刻。假如有一天,老到连记忆都模糊了,还有木纹代他们记得。

  ——题记

  刚强伟岸的父亲,是一名军人,也是一位镂木爱好者。兄弟俩在父亲的熏陶下,也喜欢刻东西,喜欢这把意义深长的事物刻在木头上,好让记忆永远不褪。兄弟俩情谊深厚,慢慢长大。

  然而一场战争,却让兄弟骨肉分离。父亲带着八岁的哥哥登上客船,母亲则守着六岁的弟弟,守着家园。临别时,手足紧紧相拥,说过一定会再见,互相送了礼物留念。

  这一走,许多年过去了……

  而今月如钩,海棠消瘦,一叶知秋。

  异乡的哥哥时时刻刻想念着家中的母亲和弟弟,他多想告诉他们,他在学校是一位成绩优异生,老师和同学们都好喜欢他,他像父亲一样,正直刚强,没有负大家的期望,他一定能奏响精彩人生的乐曲。他多想告诉母亲和弟弟,他阳光外表的背后,有着那么清冽的忧伤,他多么想回家,他多么想再尝到母亲做的家乡小菜,多么想和弟弟一起数星星。父亲依然喜欢镂木,他也一样,父亲多年来从不提起思乡的话,但是,他明白,父亲比他爱得更深沉。

  留在家乡的弟弟,总喜欢一个人跑到海边,远远的张望,看远方的船儿什么时候归航。并把新刻好的石头也抛进海里,让它随波漂流,希望有一天父亲和哥哥能收到他无尽的思念,他把他心里的故事细细地说给大海听,就像说给哥哥听一样。他告诉哥哥,他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懦弱怕事,现在,他学会着勇敢坚强,他学会着好好保护母亲,帮补家计。他刻的木头玩意,村里的孩子都好喜欢,他想知道,父亲和哥哥是否还喜欢刻木头。母亲也爱上了刻木头,尽管母亲从来不说什么,但他知道,母亲每次都是含着眼泪刻着两个人样,那是她心里最凄美滂的记忆。

  下雪的冬天,树梢上挂满流年。

  哥哥对着远方呼唤,他盼望着亲人,他想回家。父亲老了,身体也不行了,父亲苍老的双手颤颤巍巍,老泪纵横的时候,梦中唤着家乡小潭的名字。

  弟弟把母亲葬在可以望见海的地方,他知道母亲和他一样,时常遥望着远方,母亲临终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把两块木头抱在怀里,他知道母亲的心思,他懂。

  终于,多年后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哥哥回到了日夜翘首以盼的家乡,手里拿着当年临别弟弟送给他的那块木头,那是弟弟的模样。而弟弟,依旧走过小桥去做买卖,怀里揣着哥哥送给他的那块木头,那是哥哥的脸庞。小桥流水叮咚想起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对方,面带微笑,热泪盈眶,久久地伫立在桥上……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苦!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有国殇!”一个孩子在念着于右任的《望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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