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水仙
伊终日与一潭清水为伴,在寒冬开出弱不禁风的娇嫩苞瓣。它不屑于在百花丛中争奇斗艳,羞答答地争取到娇美的桂冠,而是淡然一挥如雪的衣袖,步入漫天寒霜的冬天。娇艳动人的初春,是花王牡丹的天下,那是压倒群芳的华贵,是毋庸置疑、不可一世的美;热烈奔放的仲夏,属于那诱人的月季啊,一笑倾城的妖冶可人,夺人心魄;衣袂飘香的桂花是暮秋的舞者,点染了世界,感染了金风;银装素裹的冬,才有了水仙的位置,“犹抱琵琶半遮面”,用在水仙身上,没有矫揉,没有幽怜,多了孤傲。
是啊,牡丹是谁?不过是故作姿态;月季如何,仍然一个戏子;桂花虽然天真烂漫,也只是小家碧玉。水仙目下无尘,不为世人熟悉,唐诗凝珠吐玉,却没有多少为水仙喝彩的佳作。偏心的诗人哟,为什么不将恩泽分及水仙?不,水仙不要。水仙之美,无人可以用酸文烂词来搪塞。
水仙属于冬,性寒,愿别滚滚红尘,不与世人同流,“质本洁来还洁去”。水仙的傲,捍卫了她的尊严;水仙的傲,保护了她的纯洁。古来知音难求,同心者有几何?不如放水仙归隐自然,遁入冬日。
嗟乎!水仙傲世。
凌波芙蓉*
“萍踪浪无影,风剪玉芙蓉。”
凌波而来,一袂清衣的水芙蓉深深揖首,笑容绽放,惊动池中飞鸟,清心玉映,自是闺门之秀。
莲的笑靥永远温婉可人,如湖水般澄澈的瞳唤起人无言的感动。人说,海棠的瓣,是胭脂雕成的;梨花的.瓣,是雪堆起的。我说,莲的瓣,是流水凝成的,唯有流水,才能柔和而不失灵动,洋溢着暮春的翠色和初夏的阳光,像是粉墙黛瓦的小院里专心绣花的女子,哀怨动人,但又不是丁香,江南的病美人。
曹子建心中的洛神是水中的精灵,“荷出绿波,日映朝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莲何尝不是?只是多了柔婉,多了执著。她有的是龙游曲沼之文,月射寒江之神,如何不令人怦然心动?
周敦颐说,莲是君子。在我眼中,莲是淑女,温婉善良,将希望与梦想埋于心底。绢帛上美艳绝伦的浓墨重彩不适于芙蓉,山水中游弋的随笔更合她的心意。
莲之所思,亦在远道。
*编者注:本文中“芙蓉”专指荷花。
空谷幽兰
最古典的花莫过于兰。
修长墨绿的枝条为兰静谧的笑染上了清新的色彩,亭亭玉立的花茎凝结芬芳。“为草当作兰,兰幽香风远。”兰香是最特别的。檀木之香,厚重机敏,偈语般玄妙;桂香甜润自然,八月十里闻桂香;梅花的冷香,在寒冬久经历练后竟有了霜雪的味道。唯有兰香,清淡适宜,带着风的温暖与雨的呜咽,柔雅而不失韵致,在空气中静静氤氲开来,沁人心脾,俨然古典的美人,温柔严肃,又是那样空灵,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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