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回到奶奶家,看到奶奶正坐在小竹椅上,望着远方,难得这样清闲。暖阳在她脸上留下一层柔和的光辉。而在她身旁,那只红色的收音机,它依旧在放着一支支戏曲,那熟悉的调儿将我拉回了记忆中。
那是我听过最美的声音。
小时候,父母都要上班,于是,照看我这个大任就降临到了奶奶肩上。以前,奶奶家前小溪旁有一片地,她一生都爱忙活,便在里面种些瓜果蔬菜,没事的时候,就晒晒太阳,听听戏曲。我当然不愿待在家中,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奶奶下田去。
每逢春天,都是奶奶最忙的时候。一场春雨后,我们祖孙俩来到田中,当然少不了那只收音机。昨夜的雨水还留在绿色的嫩芽上,不肯离去。植被在阳光的呵护下显得格外精神。泥土软绵绵的,散发出底下那埋藏已久的清香气息。我毕竟还小,奶奶在工作,我只在一旁的树阴下歇着,收音机必然成了我打磨时间的“玩具”。我跟着它,哼着不成曲儿的小调,时间久了,竟也会唱上几句。每到这时,我总是会骄傲地向奶奶炫耀我的歌喉,尽管是跑了音的,尽管是走了调的,奶奶还是会乐呵呵地刮了刮我的小鼻子“真厉害,长大了当个唱歌的,好伐?”而我也开心地点着头,仿佛我现在已是一名名扬中外的歌手。就这样,我所有的时间,都因它——收音机,变得更加多彩有趣。
小孩子都不爱睡觉,我,则是其中的典例,但奶奶总能用神奇的方法让我入睡。
每天晚上,奶奶便会给我唱戏,从《红楼梦》唱到《白蛇传》,从《白蛇传》唱到《霸王别姬》……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在奶奶操劳忙碌的表面下,还有柔情的一面,她的声音竟是那样美。而那一句句戏词,一曲曲旋律,也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伴我入睡。
“嘀……”
汽车的鸣笛声将我从记忆里拉回。我看向奶奶,她依旧望着远方,轻轻哼唱着那一支支陪伴我成长的戏曲,不知怎的,我鼻头一酸。
时间催人老,光阴终究会带走一切,可奶奶的爱,伴随着那戏曲,它依旧在,在我心里,发出美的声音,永远不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