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丽一看号码是老家的,不敢耽搁,临时交代了一下工作后就急匆匆地往家赶。
一路上,芸丽心焦气躁,这半年里,她已经回家两三趟了,每次都是被爸爸想方设法骗回去的,目的只有一个--相亲。这次不会又是同样的情况吧?
下了车,芸丽没回家,直接来到医院。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芸丽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只见爸爸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无助地盯着天花板,他手上打着点滴,药水无声地流人身体,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
芸丽上前抓住爸爸的手,心疼地说:"爸,我回来了,您怎么样啦?"见到女儿,爸爸顿时来了精神,坐起身,笑着说:"老毛病了,都怪汪医生,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他偏偏要通知家属,给你打电话。"
父女俩正说着话呢,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爸爸急忙向芸丽介绍:"这就是给你打电话的汪医生,汪医生真是个好医生,责任心强,医术又高。"接着又对汪医生说:"她就是我女儿芸丽,怎么样?我没夸大其词吧!"
听爸爸的口气,他没少在汪医生面前提起她。芸丽的脸红了:"爸,哪有这样夸自己女儿的。"随后她大方地向汪医生伸出手:"汗医生,谢谢你。"
汗医生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竟然露出孩子般的羞涩的神情,顿了一下,才伸手与芸丽相握。随后,芸丽跟汪医生走出病房,详细询问爸爸的病情。汪医生却说得吞吞吐吐、心不在焉。芸丽不禁有些疑惑:这哪像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几瓶药水输完,爸爸不愿待在医院里,闹着要回家。芸丽咨询了汪医生,征得同意后,把爸爸领回了家。回到家,芸丽下厨为爸爸做了几个菜,让爸爸先吃着,她则忙着整理房间,打扫卫生。其实芸丽是有意躲避着爸爸,不与爸爸坐在一起吃饭。好几回都是父女俩一块吃着、聊着,一聊到找对象的话题,就闹个不欢而散。
卫生搞好了,房间也整理完了,爸爸还坐在饭桌前没动筷,看样子是在等她。芸丽心想今晚是躲不过要"接受教育"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汪医生的,摁下接听键就传来汪医生低沉的声音:"芸丽吧,如果你爸爸在你身边,你就别出声,我们见个面吧!我想说一下你爸爸的病,在医院里怕你爸爸听到,不方便说。"汪医生说出他的位置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芸丽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爸爸究竟患了什么病?她不敢耽误,饭也顾不上吃,对爸爸谎称同学有急事找她,急匆匆地出门了。
来到约好的地点,汪医生已经在那等她了。见芸丽气喘吁吁的模样,汪医生笑了:"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事。"
芸丽这才坐下来喘口气。汪医生接着又说:"我怀疑你爸爸得了赖床症。"
"赖床症?!"芸丽从未听说过这种病,当即瞪大了双眼。汪医生笑着给她解释:如今一些空巢老人太孤独了,来到医院非说自己有病,有的是有点小毛病也要求住院治疗,赖在病床上不肯走,所以他把这些症状戏称为"赖床症"。
芸丽不解:"老人们为何要这样做?不怕花钱吗?"
汪医生说:"一生病住院,他们的孩子就会回来围着他们,嘘寒问暖,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听了汪医生的话,芸丽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爸爸还不到六十岁,不至于如此呀!不过她倒是希望爸爸是赖床症,起码证明他的身体是健康的。心一放下来,芸丽就感觉到肚子饿了,便提出请汪医生吃饭。汪医生爽快地答应了。
接下来,两人找了家幽静的餐厅边吃边聊。两人越聊越投机,一直聊到很晚......
第二天,芸丽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钟了。想到还要带爸爸去医院复诊,芸丽慌忙起床。
爸爸早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了。没想到,爸爸见到她,竞一脸的惊讶:"丽丽,怎么一觉醒来,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听爸爸这么一说,芸丽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转身进屋,半个钟头后,芸丽再次走了出来。这回爸爸更是一脸的震惊:"丽丽,刚才......"
芸丽呵呵直笑:"爸,刚才是化妆前,现在是化妆后。"
"啊!化妆居然这么厉害呀!"爸爸惊叹不已,却半天没缓过神来。
芸丽收拾完,爸爸依然坐在沙发上没动。芸丽接连叫了几声爸爸都没反应。等到芸丽伸手去拉,爸爸才起身。
去医院的路上,爸爸也是一声不吭,一脸的`呆愣,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爸爸这是怎么啦?到了医院,芸丽就把汪医生叫到一旁,说了爸爸的新症状。汪医生听完也很茫然:"怎么会这样呢?之前你爸爸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啊!"
"这可怎么办呀?"芸丽焦急万分,单位已经打电话催她回去了,可爸爸现在的样子又让她担心。汪医生看出芸丽的顾虑,安慰说:"你回去吧,这边有我呢,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芸丽对汪医生感激不已,和爸爸打过招呼后就回去上班了。
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芸丽还在睡梦中,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是汪医生打来的,芸丽慌忙接听。电话里,汪医生急促地说:"芸丽,你爸他......"
"我爸怎么啦?"
"我们先前的推断可能错了,太不可思议了,他......我之前从未接触过像他这种病例......"
"别吞吞吐吐的,我爸到底怎么了......"芸丽快急哭了。汪医生在电话那头赶紧说:"你别急,你爸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变化太大,我要给他检查身体,他拒绝,非要等你来......"
芸丽松了口气,赶紧起床,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来到医院,汪医生堵在病房门口跟她说:"你要有思想准备......"芸丽却不听他的,径直来到病床前,一看到爸爸的样子,芸丽的泪水便哗地往外流淌。爸爸突然之间变老了,像个七八十岁的人,脸色暗淡无光,皱纹纵横,头发花白。芸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爸爸见到芸丽却非常平静:"别伤心,孩子。爸没事,只是老了,这也是迟早的事。"
"爸......"芸丽放声大哭。
哭过之后,芸丽在心里暗暗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转过身看着汪医生说:"我想做你的女朋友,你要是同意,就当着爸爸的面牵我的手。你可能感觉太突然了,但是看到一夜之间变老的爸爸,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等......"
猝不及防遭遇表白,汪医生的脸当即红了。犹豫片刻,他大胆地牵住了芸丽的手。
看到眼前的一幕,病床上的爸爸露出了笑脸,芸丽却转过脸对他说:"爸,这下您可以现出原形了吧!"
爸爸顿时扭捏起来,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汪医生看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芸丽笑着说:"我爸他是化妆化的,我走近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却把你给骗了。"
"啊!这......你们在演戏!"说着话,汪医生的手有所松动。芸丽却盯着他说:"我是认真的,你要是后悔就松开,否则就牵一辈子。"
汪医生笑了,紧紧地握住芸丽的手。芸丽接着感慨地说:"明知道爸爸是化了妆的,我还是忍不住流泪。父母们不可逆转地走向衰老,做孩子的要多花时间陪在他们身边,才不会留下遗憾......我明天就去单位辞职,回老家来找份工作,和你一起孝敬爸爸......"
这时候最开心的还是爸爸。一开始他是打汪医生的主意才住院的。他知道女儿抵触他的做法,一直在想办法,直到看到女儿的素颜,他才有了主意--晚上溜出去找人化了个老人妆......果然心想事成啦!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是芸丽不知道的,那就是汪医生对芸丽一见钟情,所以,才配合爸爸演了那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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