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离家,八月归来,在外近月的时日里无时不在想念我们的外孙。
记得出门时,他正在玩他的一大堆小汽车模型,兴致正隆。那是近一段时间里大人们陆续买来送他的,现在已经能够准确地分辨出小轿车、大卡车、消防车、救护车、油罐车、公共汽车、警车、校车等种类繁多的车辆,甚至,在大马路上,他也能高声喊出它们的名字。
出门后,女儿女婿每天都发来新的图片和视频,观赏这些图片和视频,是我们每天最高兴事情。最让我和外婆百看不厌的,是那张好汉弹吉他的照片。好汉坐在台阶上,怀抱着一把花猫造型的吉他,身旁是一面同样色彩明艳的架子鼓。我们的琴师好汉一腿伸出去,另一条腿弯曲着,一只手按着弦——琴杆的按键,另一只手抚着琴——琴身上的按键;他低头侧耳、神情专注,拿眼望着自己灵动的手指。这付架势,这种神情,若不是那张肉嘟嘟的脸和那双胖乎乎的手泄露了天机,还真看不出这是未满两岁的孩子。
放下图片和视频,我们最愿做的事是对爱孙成长时光的快乐回忆。回忆就像放电影,一切的细节都那么清晰而连贯。然而有时候也会跳跃,就像电影也有“蒙太奇”。这一跳跃的后果是严重的,就像我们小时候用竹管做成的长号,本来依大小竹管的排列顺序一节节套装上去,突然被人从中间抽走了几段,剩下的竹管,无论如何都连接不上了。于是,我们从头再来,对好汉成长的重要细节进行梳理:原本稀疏的小绒毛咋就变成了浓密短发?原本黑洞洞的小嘴里面啥时候闪现了耀眼的白光?原本脸上的粉红肉团怎就变成了椭圆形的脸庞?原本藏在肉团下的平直小下巴哪天变成了轮廓清晰的圆润曲线?还有,原来无意识的“爸爸”“妈妈”的短促发音,恍然间已能够高喊低唤地满屋人打招呼;原本每天定时定量的小奶瓶,只隔夜就变成勺舀手抓的狼吞虎咽;记得前不久,还在地贴肚皮地爬行,突然间竟然已两脚翻飞地奔跑……
想着这些眨眼之间的变化,想着这次出门时间已不短,我们不禁有些慌张起来,感到时光中我们正在遗失着什么宝贵的东西。于是决定了返程日期,赶在外孙两岁生日前一定回家。
见到外孙时,是在飞机场。女儿女婿带孩子度假回来那天,我们提前赶到了机场。人流中,一个小人儿飞一样朝我们扑来,“爱公!”“爱婆!”,声音清脆而响亮,亲热中竟不含半点奶气。刚刚投进外婆的怀抱,又展开双臂拥抱外公。
一样的热情相唤,一样的温情拥抱,一样的深情相望,但却落落大方、毫无娇萌之态,这让我有些陌生,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呢喃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唤他“小狗儿”,而是唤着孙儿的大名。我知道,我的声音有些此刻变调。
一路上孙儿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似在讲述旅途的见闻,又像在诵唱新学的儿歌,对这,我和外婆大都没听明白,后经女儿女婿的翻译才知道,外孙在这一月里又学会了许多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外婆一直拥抱着外孙,不肯放手。她越过孙的肩膀,满足地朝我笑。从她幸福无限的眼神中,我明白了她那犹如宇航员回归大地的感觉。
我们如此执着地守候着孙儿,是因为孙儿的成长犹如树梢的嫩芽,转眼就会长成枝条、成为树干、开花结果。生命的成长,诚然需要呵拥,但真正最开心、最荣耀的是见证成长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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