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送来了最新一批书的样本,他靠在皮椅上随手翻着打发时光。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他皱着眉抬眼却看到是多年不见的友人,赶忙惊喜地迎了上去。
寒暄了几句,他招呼友人坐下,老伴也被他催着去泡新茶。友人看着他催促老伴,笑了起来:“还真是大作家了啊,都喝起新茶来了。”
他也笑笑,冲友人摆了摆手:“什么喝新茶,都是出版商塞的,要不是你来看我,我都快忘了这码事……”
“哟!”友人笑着捶了他一拳,“这可不像你!当初你大学写作得奖拿了支钢笔,不是天天别口袋上吗?每天笑得咧了嘴偏说这是成功的锦章!”
“是啊……”似乎是在友人的叙述下想起了从前,他眯起了眼沉醉在了过去的美好里,“那时候日子真苦,没钱买稿纸就在硬纸片后东一张西一张地写,拿到稿费却像征服了世界一样……那时的日子也真美好……”
“那你现在的日子不也更美好,”友人看到书桌上的样本拿来翻到夹页,上面一长排的'随笔录后面都是他的名字,“行啊,著作等身!”友人半认真半调侃地打趣。
“什么‘著作’,”他却微微皱了眉,“这年头,稍微有点名气出版商就都冲过来了,随手写的东西他们左改右改就能集成一本书。出书这么简单,也真是作家的悲哀!”
友人愣了愣,也摇了摇头:“是啊,记得当时你出第一本书的时候还大哭了一场,我都看感动了。现在啊,怕是再找不到那种‘十年凝两句’的快乐了吧!成功,可能真的太容易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社会的错,也是我的错……”凝起的眉下,皱纹也仿佛更深了一层。
氛围渐渐沉重了起来,幸好老伴端着新茶进来打破了僵局。友人起身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滚烫,想放下但看看眼前反光的红木桌又不知往哪儿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看到友人的尴尬,自然地扯来了那本样书:“搁这上面吧。”他毫不怜惜。
滚烫的杯底触及华丽的硬皮书面发出“呲----”一声响,凝结的水珠受到震动滚下,滴在杯底旁那张象征他“著作等身”的夹页上,圆圆的水迹,仿佛泪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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