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家里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清出了许多旧损的“新鲜玩意儿”。说“新”是因为照我今年十六算,一些东西也十几年没碰过了。对于这些物品的去存,我心中矛盾。
这些物件引发我许多联想。其中有一本皱皱的小册子上赫然写上了我珍贵的“第一批字”,那些字都是极大且扭曲的,旁边有几个较为端正的奶奶写的范字,这些都令我立刻忆起小时候。那时我吵着要看叔叔厂里的账本,他对我说:“你只要会写你的名字,我就给你看。”我便半赌气半较真地学起来,奶奶耐心地教我写了父母和我三人的名字,之后我便兴致勃勃地写了好大一张纸,至于账本,后来应该是得到一本的吧,已不记得了。好像那时候我还和奶奶总结说道:“我家名字好!妈妈就俩字,爸爸和我第一个字一样,所以我只要学七个字就行!”种种回忆,若在茶余饭后说一段,定是会使人笑出来的。有时候我也奇怪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字能写成那般“诡异”!是因为小时候智商不如现在吗?但我又突然想到也许是生疏问题,就像现在我用左手写字——啊,说真的,和小时候的感觉也差不远了。“熟能生巧”想来是极对的。
另外,我还整理出一本记事本,奇怪的是,里边的字是妈妈的笔迹,口吻却像是我的。通过问母亲,我才想起来小时候有段时间睡觉前我总要向妈陈述一下今天过得如何,由妈笔录。妈妈读了一段:“今天我吃了三个烧卖。今天我被妈妈骂了。妈妈是对的,我是错的'。妈妈为我好!”读着读着妈妈便忍不住笑岔了:“这都写的什么!”我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笑三声,想起了小时候不知道还要讲什么时战战兢兢的模样,而且那认错态度貌似是相当好的。妈妈脸上全是得意,然而我却想说,一定是她先问:“今天有没有被骂啊?”我才说的:“有!”一定是她问:“妈妈为什么要骂啊?”我才说的:“妈妈为我好。”很多东西都是妈妈教我说的!我俩在那一唱一和似的,爸那时见了总笑场。现在忆起小时候妈对我使的“招数”,比如“装凶”“软磨硬泡”等,我都忍不住觉得有趣,即便当时再不愉快的,现在也成了笑谈了。但好玩的是小时候我却配合的非常好!
其实再找找还能找到很多东西。早在之前,我就有了意识,比如说我学期末拿着一本作业本,会犹豫要不要把它扔掉,毕竟已经做完了,但可能现在觉得不稀奇,以后就不一定了。于是那时我花了一点时间想搞清楚作业本有什么可以发展成稀奇物的,貌似没有,为此我甚至认为自己以后是不会更新对作业本的态度的。然而多年以后,我的心态还是变了。我觉得人的记忆应该是会美化一些东西的,有些事情我记得当初经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然而经过岁月的发酵,我对回忆里的事儿便有了双重态度,在原来基础上加上一种——欣慰吧。
然而最后我还是扔掉了很多东西。这会遗憾吗?你知道我是从来不会遗憾什么的。我不觉得我自己的行为会使我失去什么,因为就像赔了钱,我会把那部分钱当成路上弄丢的,这是偶然的,所以是必然的。就像某一天我也许也会望见路上硬币的闪光。东西太多便累赘,我宁愿丢掉一些什么。但那本记事本什么的,我还留着,至少现在。也许是因为它们给我的除开回忆,还有某种契机。就是你突然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待过去,也便影响到了你整个穿透生命的灵光。那是些很奇怪的印象,刺激了我对我自己生活的喜爱,然后我才会想去爱别人,突然间。我不需要回忆清晰如初,否则我将无法去积淀过去,有形的就将永远停留在那个层面上,呆在躯壳里;我就将一直是一种失重的感觉,感受不到大地的厚重感。
但我还想留住些许印象。在某个时光里,偶然翻开旧物,突然就有了些许灵感,然后一种感动便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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