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趣
站在山上俯瞰小村,飘逸的炊烟是肚脐眼里冒出来的气,一缕接一缕;从村中环顾百里大山,葳葳蕤蕤的树林是山的衣裳,色彩斑斓。
皂荚树是林中第一“奇男”,树身亮灰白,光滑圆润的,殊不料下部竟长出可怕的芒刺。仿佛是一位披甲戴盔的斗士,隐隐杀气逼人。其实它有一副好心肠:材质坚韧堪制春播秋种的犁耙,农人喜欢它;荚果洗尘去污,妇人喜欢它;就连那骇人的刺芒也可入药呢,病人喜欢它。你可以这样想像:油坊的女佣姗姗来到溪边,溪水翻卷着它的哀怨,她在溪边林荫下边搓洗衣服边叹道:“山神啊,你若可怜我,就降下能去污垢的神药来吧!”她每天都要洗几十套衣服,那时没有肥皂,双手搓出血泡,衣服仍然洗不干净,因而常遭老板娘打骂。正说着说着,一阵风从树上吹落几粒皂荚经水一泡,屡屡泛起泡沫。可真奇怪,这有泡沫的水洗起衣服来又快又干净。从此乡里妇女洗衣服再也不犯愁了。听了这个似是而非又富有人情味的传说,我对皂荚树无端多了层认识。【我爱秋后与它对话,秋风吹动小小镰刀似的荚果,仿佛皂荚树按捺不住奉献的喜悦而沙沙细语】。我默默立定,谛视着这“人面狮身”的奇树,想到这是一尊美与丑的雕塑,想到《艺概》作者刘熙载的警句:“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也曾异想天开,翘首渴盼树上落下荚果,施与我若干美德,然至今仍神交而已。
春日熙熙,这是苏东坡倾心的楠竹,他老夫子如痴如醉,宁可吃无肉,不可居无竹呢。眼前虽无亭榭交错、玉桥拱峙,然万顷的碧流,青翠欲滴,深浅浓淡逐层掺夹,不规则中,竟是谁也无法挑剔的和谐。村口竹荫最甚,近视之,竿竿修长挺拔,是翩翩的少年?是窈窕的少女?总摇曳多姿令人驻足流连。它们夏拂溽暑,冬挡风雪,任林下村老闲话,鱼樵对弈,给村野带来颇多诗意。有趣的是春笋出世,一场雷雨滂沱,昨日还是平坦村道,今晨竟被绊一脚,回首有破土而出的春笋对你笑嘻嘻。【夜半蓦然醒来,床板一耸一耸,及燃灯相看,是床下“顶天立地”的春笋不甘寂寞,哑然失笑之余,想到笋的爆发力能掀翻数百斤磐石,又庆幸未醉睡,免得脊背戳个大窟窿】。“单竹成林”轰轰烈烈,我喟叹其生的力量动魄惊心。
秋光中,仰躺在草坡上也是一种幸福,听树籽闲闲落在地上,斑鸠如隐士吟啸,而此起彼伏的秋蝉鸣奏像密集的雨点流泻出另一种天籁。枫香红了,乌桕红了,山柿子红了……赤旗丹盖之上,是酷蓝悠远的天穹。这时“森林皇后”穗花衫适时“亮相”:复叶羽状对生,恰似皇冠上的金花璀璨;果实缀满树丛,仿佛千万颗红宝石灼灼闪光,仪表超凡脱俗。
资源乎?哲理乎?森林令人陶醉又何其富有。我也变得充实起来,忘记了尘俗利禄,只感到生命的肃穆庄严和多姿多彩。
【问题】
11.皂荚树为什么是林中第一“奇男”?(2分)
12.请结合文章,说说你对“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这句话的理解。(4分)
13.下列句子生动形象,富有表现力,请加以赏析(6分)
①我爱秋后与它对话,秋风吹动小小镰刀似的荚果,仿佛皂荚树按捺不住奉献的喜悦而沙沙细语。
②夜半蓦然醒来,床板一耸一耸,及燃灯相看,是床下“顶天立地”的春笋不甘寂寞,哑然失笑之余,想到笋的爆发力能掀翻数百斤磐石,又庆幸未醉睡,免得脊背戳个大窟窿。
14.本文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情感?请简要回答。(4分)
【参考答案】
11.树身仿佛是一位披甲戴盔的斗士,隐隐杀气逼人,其实它有一副好心肠。或者“人面狮身”,是一尊美与丑的雕塑。(2分)
12.皂荚树外形虽丑,但它的内在很美。内在美不是外在丑所能限制、掩盖和替代的,人们爱事物的内在美远远超出对其外表美的追求。(4分)
13.①运用比喻和拟人,生动形象地写出了荚果的样子及皂荚树无私奉献的精神,表达作者的喜爱之情。
②夸张、拟人的手法,形象生动,幽默风趣,写出了竹笋旺盛的生命力和动魄惊心的力量。(6分)
14.忘记尘俗利禄之念,去感受生命的庄严肃穆,生活的多姿多彩、丰富充实。(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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