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08 诗经

  《朴》,《诗经·大雅·文王之什》的一篇。为先秦时代的汉族诗歌。全诗五章,每章四句。是歌颂周文王郊祭天神后领兵伐崇的诗。歌颂周王仪态端庄,用人得当,治理四方。旧说以为赞美文王能用人,当亦可信。

  

  芃芃朴,薪之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宜。

  彼泾舟,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译文

  树朴树多茂盛,砍作木柴祭天神。周王气度美无伦,群臣簇拥左右跟。

  周王气度美无伦,左右群臣璋捧。手捧璋仪容壮,国士得体是贤俊。

  船行泾河波声碎,众人举桨齐划水。周王出发去远征,六军前进紧相随。

  宽广银河漫无边,光带灿烂贯高天。万寿无疆我周王,培养人材谋虑全。

  琢磨良材刻纹花,如金如玉品质佳。勤勉不已我周王,统治天下理国家。

  注释

  ⑴芃(péng)芃:植物茂盛貌。(yù)朴:,白(ruǐ);朴,(bāo)木,二者均为木名。

  ⑵(yǒu):聚积木柴以备燃烧。

  ⑶济(jǐ)济:美好貌。或音qí,庄敬貌。辟(bì)王:君王。

  ⑷趣(qū):趋向,归向。

  ⑸奉:通“捧”。璋:即“璋”,祭祀时盛酒的玉器。

  ⑹峨峨:盛装壮美的样子。

  ⑺士:俊士,优秀之士。:所。宜:适合。

  ⑻(pì):船行貌。泾:泾河。

  ⑼徒:众人。楫之:举桨划船。

  ⑽于迈:于征,出征。

  ⑾师:军队,二千五百人为一师。

  ⑿(zhuō):广大。云汉:银河。

  ⒀章:文章,文彩。

  ⒁倏:长寿。

  ⒂遐:通“何”。作人:培育、造就人。

  ⒃追(duī):通“雕”。追琢,即雕琢。

  ⒄相:内质,质地。

  ⒅勉勉:勤勉不已。

  ⒆纲纪:治理,管理。

  鉴赏

  此诗是《大雅》的第四篇,与前三篇一样,也是赞美周王的作品。但赞美的究竟是哪一位,却不像前三篇那样具体有所指,只是因为诗中提到“周王寿考”,而传说周文王活了九十七岁,所以历来认为非文王莫属。

  至于此诗的主旨,就不那么一致了,主要有两种意见。《毛诗序》云:“文王能官人也。”“官人”语出《尚书·皋陶》:“知人则哲,能官人。”意谓善于选取人才并授以适当官职。而姚际恒《诗经通论》则曰:“此言文王能作士也。小序谓‘文王能官人’,差些,盖袭《左传》释《卷耳》之说。”“作士”一语直接取自此诗的“遐不作人”。孔颖达疏:“作人者,变旧造新之辞。”朱熹《诗集传》:“作人,谓变化鼓舞之也。”而言之,即为培育造就人才及鼓舞振作人心。其实这两种意见并无大异,小序着眼的是前三章,故得出“官人”的结论,姚氏着眼的是后二章,故得出“作士”的结论。“官人”也罢,“作士”也罢,都离不开周王的盛德,所以《诗集传》曰:“此诗前三章言文王之德,为人所归。后二章言文王之德,有以振作纲纪天下之人,而人归之。”

  全诗五章,每章四句。除第二章外,其余四章均以兴为发端,这在《大雅》中是罕见的。

  首章以“朴”起兴。毛传释曰:“山木茂盛,万民得而薪之;贤人众多,国家得用蕃兴。”此是将朴喻贤人。而《诗集传》释曰:“芃芃朴,则薪之之矣;济济辟王,则左右趣之矣。”意为木茂盛,则为人所乐用,君王美好,则为人所乐从。此是将朴喻君王。毛传释兴,每每孤立地就兴论兴,所以兴与下文的关系往往显得牵强附会。朱熹释兴,总是将起兴句与被兴句有机地联系起来,符合其“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的兴的定义。就此章而言,朱熹的解释似更为合理。

  首章是总述,总述周王有德,众士所归。而士分文、武,故二、三篇又分而述之,以补足深化首章之意。

  二章四句皆为赋。前两句“济济辟王,左右奉璋”承上两句“济济辟王,左右趣之”而来,而又启出下两句:“奉璋峨峨,宜。”“璋”有二解,一为“牙璋”,发兵所用;一为“璋”,祭祀所用。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云:“此诗下章言六师及之,则上言奉璋,当是发兵之事。故传惟言半圭曰璋,不以为祭祀所用之璋耳。”据此,此章则与下章一样,均与武士有关。但马瑞辰注意了下章的“六师”而疏忽了此章的“士”。“士”在《诗经)中凡二见,另一为《小雅·甫田》中的“止,士”。《甫田》的士肯定为文士(多以为是田,即农官),故此诗恐亦不例外。所以璋还是训“璋”为好。方玉润《诗经原始》云:“及其归心也,莫大乎承祭与征伐。文王承祭,‘奉璋峨峨’,无非‘宜’,则其作文德之士也可知。”此言能得其实。

  三章以“泾舟”起兴。朱熹《诗集传》以为舟中之人自觉划动船桨实喻六师之众自觉跟随周王出征,云:“言‘彼泾舟’,则舟中之人无不楫之。‘周王于迈’,则六师之众追而及之。盖众归其德,不令而从也。”方玉润《诗经原始》亦云:“文王征伐,六师扈从,有似徒楫舟,则其作武勇之士也又可见。”齐诗根据此章末两句“周王于迈,六师及之”而断定此诗是言文王伐崇之事,后人多有从之者。其实以诗证史可信,以史证诗难信,况且把诗中所言一一坐实并无多大意义,所以还是把此章看作泛言为好。

  如果说前三章是以众望所归来烘托周王的话,那么后两章则转为直接的歌颂了。

  四章以“云汉”起兴。郑笺曰:“云汉之在天,其为文章,譬犹天子为法度于天下。”姚际恒《诗经通义》云:“此章言文王法天之文章,以兴文治而作人材也。”方玉润《诗经原始》云:“(四章)以天文喻人文,光焰何止万丈长耶!”诸家多认为“云汉”乃喻周王。末句“遐不作人(何不培养人)”虽是问句,实则是肯定周王能培育人。严《诗缉》云:“董氏曰:‘遐不作人,甚言其作也。”’类似的用法还见于《小雅·南山有台》“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遐不黄”。

  末章的兴义较难理解。朱熹在《诗集传》中曰:“追之琢之,则所以美其文者至矣。金之玉之,则所以美其质者至矣。勉勉我王,则所以纲纪乎四方者至矣。”他还在《诗传遗说》中补充道:“功夫细密处,又在此一章,如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四方都便在他线索内牵著都动。”他答人问“勉勉即是纯一不已否?”又曰:“然。如‘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是那工夫到后,文章真个是盛美,资质真个是坚实。”二者合而言之,也就是说:精雕细刻到极致,是最美的外表,纯金碧玉到极致,是最好的质地,周王勤勉至极,有如雕琢的文彩和金玉的质地,是天下最好的管理者。如此释诗,似太迂曲,所以很多人并不把前两句视作兴,他们认为,“追琢其章”、“金玉其相”的“其”指的就是周王,意谓周王既有美好的装饰,又有优秀的内质,而又勤勉不已,所以能治理好四方。汪龙《毛诗异义》谓此章“言文王圣德,纲纪四方,无不治理,又总著政教之美,官人之效。经之设文,盖有次第矣”。他的分是很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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