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的植物简论

2020-08-24 诗经

  诗经汇聚了先民的慧心与灵巧,融入了绵绵不尽的情思,植物承载着诗之“意”。

  《诗经》中提到的动植物种类繁多,因此古人说读诗经多识“鸟兽草木之名”。植物为先民提供了食物、衣物、住所等,它在先民的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崇高地位。实际上植物除了为人类生存或生活服务外,人们还赋予了它许多来自人类自身思维活动的文化内涵,使其具有了某些象征意义。

  《诗经》中有些植物着生或附生在其它树木上,人们用以象征依附关系。如葛藟,《周南·樛木》云∶“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葛藟,枝有卷须,常攀附树枝并往上蔓生至树干,因此才会在弯曲的枝桠上“累之”、“荒之”、“萦之”。樛木树枝弯曲下垂,所以葛藟得以附着其上而生,以此象征妇人依靠夫家,或者众妾依附后妃。再如茑和女萝,《小雅·頍弁》∶“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既见君子,庶几说怿。”茑,今名桑寄生,以吸收根深入寄主维管束内吸取养分和水分,常见寄生在寄主树干、树枝或树梢。女萝,有人称其为菟丝草,有人称其是松萝。陆玑《草木虫鱼鸟兽疏》云;“女萝,今兔丝。蔓连草上,生黄赤如金,今合药兔丝子是也,而非松萝。”《广雅》却说女萝为松萝。菟丝子为藤蔓状的寄生植物,攀附在其他植物体上,本身无叶绿素,必须以吸收根伸入其他植物的维管束中吸收水分及养分,无法脱离寄生自主。松萝基部固着在树木枝干上,其他部分依附其上,并不吸取植物养分,属于着生植物。菟丝子和女萝都必须依附在其他植物上才能存活,二者都可象征依附关系。本诗中“茑与女萝,施于松柏”象征兄弟亲戚依赖周王而生存。

  《诗经》中的植物花草也常被用来象征人的生命,象征青春美好,也象征迟暮与凋零。《卫风·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以桑叶的润泽柔嫩比喻女子婚前的年轻貌美。“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桑叶的枯黄陨落比喻女子容颜衰老。《陈风·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彼泽之陂,有蒲与莲。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荷和菡萏都是荷花,荷花花叶硕大,在此象征女子肌体高大,青春美好。另外,《周南·桃夭》:“桃花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鲜红华丽,“桃之夭夭”盛赞桃花之艳容,本诗以此来象征新娘年轻貌美。还有《召南·何彼秾矣》的棠棣花、《郑风·出其东门》的荼、《陈风·东门之枌》的荍、《小雅·白华》的菅都与女子的容貌美好有关,都象征着人的生命以及青春的美好。

  《诗经》中的有些植物是古代先民用来象征乞婚和生育的。上古先民在种植植物取得果实维持生命继续的同时,发现植物的开花结果与女子的结婚生子十分相似。《召南·摽有梅》:“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诗经》各篇所言之梅,大抵以收成果实为主。梅的结实预示着即将成熟,在诗中用来象征女子身体的成熟。通过对梅子逐渐成熟的描写,表现出女子求偶急切的心理过程。梅字从母,暗含生育之意,又写作楳,与掌管婚姻之事的“媒氏”之媒音译相偕。因此古代先民常以抛梅行为暗含男女结合、生育子嗣之意。果实在成熟之际硕果累累,人们常以它来象征女人多多繁衍子嗣。《唐风·椒聊》:“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色红,结实累累成穗。椒类多子,所以古人常用来象征女人。把身体丰满健康的女子与结子繁盛的.花椒树形像地联系起来,表达了多多生子的祝福。。

  《诗经》中有嘉木也有恶草,古代先民们用它们分别象征好的事物和坏的事物。古代先民认为稂、莠、茨、樗等是恶草,常用它们来象征不好的事物。稂是狼尾草,莠是狗尾草这两种植物其根系深入土中,影响谷物的生长,且不易防除,农民欲除之而后快,属于恶草。《小雅·正月》:“好言自口,莠言自口”,“莠言”指的就是坏话。后人也常用稂莠象征为人不成材,没有出息。茨,今明蒺藜,果实有刺,使人不快,常被用来象征不祥或不嘉之物,人皆欲除之而后快。《鄘风·墙有茨》:“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这是一首揭露和讽刺卫国统治阶级淫乱无耻的诗,茨象征了宫廷内淫乱无耻的事。与恶草相对,先民们还用一些植物象征好的事物。《小雅·湛露》:“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桐、椅并提,同是良才。桐,今名泡桐,材质疏松、比重低、易于加工,非常适合制作薄板。桐材防潮隔热性质佳,导音性好,是制作各种乐器的上好材料。椅,今名楸,木材非常适合建筑及制作各种器物之用,叶可肥猪,花气味甘甜,煮后可作菜肴。《杂五行书》还说若在房屋西侧种植楸,可以祈求子孙孝顺,且无口舌之灾,在民俗上是吉祥之树。人们常用桐、椅象征好的事物。《小雅·湛露》便用桐和椅繁盛的果实来比喻天子之德泽遍及他人。

  《诗经》中的植物有很多的象征意义。对这些植物的描写,反映了先民们对植物的崇拜心理。《诗经》中的植物与当时人的意识活动、精神世界密切的关系,这些植物不仅仅是一种自然事物,更寄托了诗人们的思想情感, 成为一种审美象征意象。这些审美象征意象对屈原楚辞的“香草美人”意象以及后代文学中的草木意象都有着很深远的影响。

  《诗经》记载有138种植物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与潘富俊的交谈从元代白朴《天净沙·秋》中的一句开始,他解读说:“用6个字说出了3种颜色,描绘的是一个秋天的景色,其中白草是形容秋天来临,草木开始发白的样子,红叶黄花就更容易理解一些。植物是中国文人最喜欢借物生情的载体,草叶花最容易让人联想到景物和季节。”

  翻开《草木缘情》,仿佛推开了中国古典文学植物之门:《全唐诗》里,一共出现了398种植物;《全宋词》中,可以读到321种植物;《金瓶梅》中,有210种植物;而《红楼梦》中,植物达242种;《西游记》则更高,达253种之多……“较少写植物的《水浒传》中也有102种植物出现,可能是故事和人物形象的关系,书中的人没有那么多儿女情调。”潘富俊说。

  潘富俊在孔子的作品中找到12种植物。《周易》总共出现14种植物,《尚书》出现了33种植物,《诗经》记载有138种植物,孟子的著作里面大概有23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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