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注释:
1、斧、斨(枪qiāng):《集传》:“隋(椭)銎(琼qióng)曰斧,方銎曰斨,征伐之用也。”
2、四国是皇:《毛传》:“四国,管蔡商奄是也。皇,匡也。”
3、孔:很。将(臧zāng):通“臧”,善,幸。《毛传》:“将,大也。”
4、锜(齐qí):凿子。
6、嘉:《郑笺》:“嘉,善也。”
7、銶(求qiú):凿类,一说独头斧。
8、遒(酋qiú):稳固。《毛传》:“遒,固也。” 《传疏》引《鲁语》韦注:“固,安也。”
9、休:美,好。《毛传》:“休,美也。”
译文:
那些老爷既使我斧破折,又使我斨缺残。周公率军东征,四国君主无不心惊胆战。周公哀怜我们这些平民,这是多么的仁贤。
那些老爷既使我斧破折,又使我錡缺残。周公率军东征,四国百姓深受教化感染。周公哀怜我们这些平民,这是多么的良善。
那些老爷既使我斧破折,又使我銶缺残。周公率军东征,四国家人重聚生活平安。周公哀怜我们这些平民,这是莫大的恩典。
诗经故事:
兵者,凶器尔,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武王伐纣后,得了商的天下,论功行赏,又将天下的九州百姓分给了三百多诸侯,可天下仍未完全太平,不时的传来新封诸侯间撕打争斗的消息。
正当武王想重定纲纪、消弥纷争、至天下太平时,他却病了,并且是一病不起,留下了幼小的太子继了位,叫了个成王。
成王年幼,朝中大事全交给了周公处理,周公虽尽心的辅佐着成王,可散乱的各诸侯却不这样想了,一时间流言四起,都说是周公将会篡了年幼的成王的位,诸侯们蠢蠢欲动都想扩大自已的封土了。
商的后遗武庚是最先反叛的,管、蔡二人本是去监督武庚的,现在因疑惑周公有野心,却和武庚打作了一团,率先发难,天下的诸侯紧跟着就反了一多半了;在东方,除了太公的齐地未反外,别的诸侯大都步了管、蔡,武庚的后尘。
没办法了,周公只好兴兵平叛,征调了关中子弟十几万人,浩浩荡荡的杀奔了东方。毕剑就是那时从的军,随了大军去了东山。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就算是大胜仗了,兵凶战危没啥好事的。
刚参加战斗时,敌方的惨叫,伙伴的伤嚎,无不让人胆战心惊;破残的肢体,滚动的头颅,还有头颅上仍在张开的大嘴转动的眼,都让人害怕。可时间一长,就都顾不上了,仗一开打,就是尽力的去杀死对方,保全自已的小命了。
毕剑第一仗没死也没负伤,可也没杀死过对手,算来是运气好多了,在他的身边就接连死了十几个弟兄呢,有痴呆呆的傻站台票那里让敌人剁了头的,有扑上去让箭射穿了咽喉的,有和敌人互搏时双方同时着戈面死的;可毕剑身上是毫发无伤,不光是身上无伤,他的斧子也连一个碰撞的痕迹也没有呢,战阵中他先是害怕,后是躲闪,眼明身灵运气好,当身边倒下一遍血人时,后面的人马已掩过去了,他也嗥嗥叫的随着冲了一气,也就胜了,第一仗就打下来了。
后来胆就壮了,当队伍驻扎东山时,他已身经了十余战阵,手中的大斧子也换了十多把,新领下的也已缺了刃。
随着管、蔡的死去,各诸侯老实了不少,纷纷表示愿臣服于周公,可秩序仍未理顺,毕剑们在东山一驻就是三年多。
在驻扎期间,时刻都要和周边的流匪打仗、征剿,随时也有送命灾祸在笔着,升了百夫长的毕剑手下,三年来也有三四十弟兄非死即伤的离开了大伙。
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每一天都担心着自已难回到家乡,每一天都盼望着战争能有结束的一天,每一天都盼着那天早点到来。
终于,王室里派人来宣布撤军了,兄弟们又都能回到朝思暮想的远方的家了;虽说没有饮酒,可大家都像是喝醉了一般,疯了一般的相拥而泣,哭了、叫了、跳了、蹦了、累了、醒了,摸摸自已的四肢和脑袋,想一想战场上倒下的兄弟受伤回家那些少胳膊断腿的人,看看身边的卷了刃的大斧子,又想到那些在此斧下丧命的战场冤魂,一种庆幸自已好运的心情就一涌而起了。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qiang)。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既破我斧,又缺我錡(qi)。周公东征,四国是吪(e)。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qiu)。周公东征,四国是遒(qiu)。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鉴赏:
这是一篇管、蔡、殷、奄四国之民对周公赞颂的歌。《毛诗序》:“《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恶四国焉。”郑笺:“恶四国者,恶其流言毁周公也。”
周武王灭纣,据有天下,封纣子武庚于殷,再封自己的弟弟姬鲜、姬度、姬处于管、蔡、霍以监视武庚。武王死,成王年幼,由周公辅政,武庚、管、蔡、徐、奄等国叛周。周公率兵东征,历时三年,平定叛乱。管、蔡、殷、奄四国之民因作此歌以赞美周公。
全诗三章,采用复沓形式,各章仅异数字。孔颖达疏曰:“三章上二句恶四国,下四句美周公。”
第一章前两句以“既破”、“又缺”起始,斧、斨均为生产工具,人们赖以创造财富、维持生计。然这些工具均因为四国之君长年累月服劳役而致破致缺,家计亦因此而处于困苦之中,故尔怨恨深深。这里是以斧斨等工具的破缺来反映劳役之长之苦;以人们赖以生产劳动的必要条件的毁废,来反映生活之困。这是以点代面,以个别代全部,言事而寄慨的手法。
关于这两句,郑笺另有说法:“既破毁我周公,又损伤我成王,以此二者为大罪。”以斧斨之破缺比作对周公、成王的流言毁谤,这似乎过分拘泥于史事而说得太玄远了。而将周公比斧,成王比斨,恐亦有失礼度。
人们生活在这么艰难困苦之中,终于有了转机,有了希望:周公率兵东征了。当时周京为镐,在今陕西境内,管蔡等四国在今河南一带,故云“东征”。
三、四两句是因果关系:由于周公东征,所以四国叛乱者惊惧恐慌。毛传释“皇”为匡,即四国乱政得到纠正,走上正道。亦通。政局有转机,全是周公的功劳,故这两句从国的角度美周公,亦是叙事中含抒情,是间接的赞颂。
第五句“哀我人斯”,是省略了主语周公。周公对人民如此哀怜体恤,故逼出第六句:这是很崇高很伟大呀!这是人民以自身的感受,从内心发出的歌赞声,是直接的赞颂。
第二、第三两章,结构与第一章完全相同,仅换几个字。“錡”不论解作凿或锯,“銶”不论解作凿还是独头斧,均为劳动生产的工具,其在诗中的作用亦与第一章的“斨”同。这头两句同样在“恶四国”。下四句亦是“美周公”,仅换几个字。“吪”,化也,即受教育,移风易俗。“遒”,毛传解作固(坚固),郑笺解作敛(聚合)。孔颖达疏协调两说云:“遒训为聚亦坚固之义。”即“使四国之民心坚固也”、“四国之民于是敛聚不流散也”。流散之民回归,家人团聚,万民团结,国家自然强固。
综观全篇,这第四句的最后一字“皇”、“吪”、“遒”似非信手安排,而是有逐层递进,逐层深入的关系在。“皇”,如解为惊恐,则只是乱政的动摇,还未真正改变;如释为匡正,那也只是治的开始,对人民来说这只是外部条件的变化。而“吪”,受教育、受感化,这是深入到内部的变化。最后的“遒”,团聚、强固,则已结出丰硕的果实了。
末二句“嘉”、“休”基本同义,亦如第一章,是对周公的德行发自内心的直接赞颂。
不过对此诗也有不同的理解,例如闻一多、程俊英就认为这是东征士卒庆幸得以生还之作。这样,对诗中一些词的解释也就与上面不同。如第一、二两句的斧、斨、錡、銶均指为武器。第五、六两句的“哀我人斯”的“人”则是指战士。因有的战士已战死沙场,活着的也都离乡背井与家人久不见面,这些都让人哀伤。这样的解释,与传统的“美周公”观点是大相径庭的,但也言之成理,可备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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