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糠飞起的高度
让我继续在冬目的阳光下行走
行走中继续写诗，或者种地
让走神儿的心思延长，不要再那么细密
像河流一样，慢慢带走你
让石头依然是石头
无论草木在它身旁如何茂密
让记忆中你的脸，失去温暖的痕迹
连同餐桌上端酒杯的手，一起抹去
无论悲伤多么悠远
你只是秋季麦场上我打盹时的一个片段
扬场的灰，在麦糠飞起的高度
它只不过迷了一下我的眼
我依然能看到远处的田间
麦垛一捆一捆，摆放齐整有序
心脏的节奏如同钟摆
那些肥皂泡变成葡萄
那些葡萄飘过我的头顶
我头顶的灯是灭的
我惊恐万分
而又镇定
房间有药水的味道
我睡在金属床上
山上的雾发出叫声
白床单、记事本以及玻璃瓶子
沉浸在熟睡的夜梦中
今夜只有我睁开眼睛
心脏的节奏如同钟摆
我耐心地等候着
但是，是什么呢
镜子里的刺
这镜子里有刺
你出门的时候捡到它
这块镜子，它很完整
你去照自己
脸上的皮肤被刺伤
你捂着疼在镜子里找到刺
刺说：离我远点
刺刺了你，舒畅地笑着
看你流血
血全在镜子里，在你身后流了一地
就像多年前
那城楼上的灯总是亮着
那城楼下的石板路总是湿着
就像多年前
我不懂事的时候
把刻薄的语言甩在你脸上
还用歇斯底里的情绪
打伤我自己
女巫的仪式
薇拉说，要梦到聚会穿的裙子
闭上眼睛，要找到
她在哪一家橱窗
只有找到和梦中一样的裙子带入森林的人
才能成为女巫
这是月亮传统
是我梦想中的一部分
我相信薇拉的话
我要去梦里找到，能够带走的裙子
夜幕下
当无数女人围着篝火跳舞
男人们敲打着酒瓶伴奏
整个森林的精灵们
跳跃在树梢和篝火边缘
我看到我爱的男人
他从远处走来
朝我微笑
我确定，他已看到
我左肩上的光点
此刻他眼中闪耀着光芒
我们是注定的灵魂伴侣
有光作证
即使我这时正赤身裸体
却毫无羞赧之心
我穿越麦田、沙漠、星空
从石头教堂的顶端飞下来
在火焰的照耀下
我终于穿上了
那梦里看到的蓝色长裙
和你向北
奔跑的窗外路灯耀眼
我们一路向北
仿佛某种隐喻
你刚才说了什么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伤痛
胸口像被打了个洞
空气逐渐在冷
玉兰花盛开在夜色里
这个四月的此刻
是否需要理由来纪念
类似的片段
不要再重复了吧，且行且歌
把愿望全部都折叠起来
不要告诉上帝
我想起一些伤口和你的美好
皮肤的叫声在耳边回响
所有的，令我无力的
哪怕曾经热烈
只是消逝，风一样离开
我这一生有个愿望
也许
始终不能实现
某个夜晚
那光芒是假的
一触即成灰烬
那纸糊的人
怀里竟有一颗真挚的心
那不怕死的，掉进坑
忽然大笑着说：真爽
嘘――把窗关上，插销插好
别让她走近
跳楼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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