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狭路,而无处相逢
左手是绝壁,右手是悬崖
亲爱。 我翻飞的长发
疯长成壁上青藤。 我失序的呼吸
是谷底长风。 我仰望的眸光
是云端青鸟,失重
而绝望滑翔
——胡不归
他说:“你还好吗?”这是多年后他出现在她耳膜里的第一句话。
“不好,非常不好。”她隔空喊道。
她很奇怪,多年之后,再听他的声音,眼角未湿。
握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深呼吸,情绪平复后,她接着说:
“这里,真的不适合她待下去,当初你说的没错,她厌倦了,很多时候,厌倦铺天盖地而来时,她想到了死。。。”
沉默,,,她听到来自远方的叹息。
“是不是,那个人对你不好?…”
“不,再好,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再努力适应、靠近,与他也是隔了滔天骇浪的一条河。”她说着,仿佛看到赤足在河岸边奔走、哭喊的自己。
红尘太苦,她已在阡陌纵横中,迷了眼,迷了路,辨不清方向。
她是孤独的,一直,以后也会如此。
她曾经想过,即便她的身旁花团锦簇,人潮涌动,她仍是孤独的。
她爱写字,写情,写爱,写似是而非的禅佛之理,也写调侃的语句,俗丽的小诗。她唯独不写真实的自己,拨开面纱之后,那个坐在荒野旷漠中只有影子相陪的自己。
“哥,她太累了,这个世界不属于她。她想放下这里的.一切,随她的母亲去。也许,她最好的皈依在她母亲那里,在阿弥陀佛那里。”
她又想到,昨夜,晚来的一场雨,电闪雷鸣中,巨响将她从梦里惊醒,四周漆黑,她扶着床沿伸手开灯,没反应,想是这一片地区又停电了,她摸索着,回到床上,身子蜷在被子里发抖。雷鸣停止的间歇,隔壁传来她枕边人的呼噜声。她没有叫醒他,也不会叫醒他,他在他的混沌世界里沉睡,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自己的混沌世界里醒着。
这醒,这冷,这不停敲击窗玻璃的滴雨声,让她痛恨。
她掀开被子,径自扑向窗台,将窗户大大地打开,雨点击打在她的发上,额上,脸颊上,胸口上,她晃了晃头,发已及腰,甚至更长,她想喊,但所有的声音都噎在喉咙里。她返身,走到屋子的中央,合十,跪下,开始念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她不停地,小声的诵念。只有不停地诵念才能平复她此刻心里的迷乱。
身体的伤痛算什么呢?还有什么更大的伤痛来好了!她一面诵念,一面祈望诵念之声能掩盖来自身体的痛楚。
四年前,第二次手术,在进入手术室的走廊上,她死命的要求,要自己走进去,不要人搀扶,不要!
因为她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是未知数。虽然,身体仍是让她颤抖的疼痛,但她还是微笑着,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母亲,以及母亲的师兄弟们。母亲亦是含笑着说:“去吧,妈妈在外面给你念佛,一切都会平安的,没事,去吧!”向母亲合十,再顽皮地打了一个“剪刀”的手势“呵呵,胜利,胜利!”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向手术室走去。
她依稀的记得,在全麻的状态下,她仿佛置身在一个四面封闭的盒子里,她在盒子里挣扎,拍打,呼喊,哭泣,没人理会,没人听见。四周是那么黑,那么粘稠的黑,像沉入黯黑的、粘稠的深渊。在这里任何一丝光亮都会被吞噬一般,她哭累了,她想停止挣扎和呼嚎,她想放弃了,想在这个盒子里安心的睡去,这时,她看见一束光晕,昏黄的光晕,由远而近,由昏黄到明亮,再到强烈地刺痛她快要闭上的眼睛,她努力睁开双眼,接着,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梵唱,有母亲的声音,有很多人的声音,诵念声,一声比一声近,一声比一声洪亮,最后,她醒了。
“哥,母亲说了,那时的她在进入生死攸关时命运已经交给佛主了。可是,哥,她身体恢复了的这几年,她又做了些什么呀,她还是一再的破戒,一再的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
手机那头没有再说话,只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挂了电话,她将手机甩在枕头上,面朝窗外,花台上的紫茉莉,开了几朵,谢了几朵,天空发暗,些许暗香扑鼻而来,檐雨时不时的坠一滴,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清脆。又是黄昏了,归鸟还巢,喧闹的啼鸣从最远的一棵树上传来。
她抚摸自己的长发,三千烦恼丝,是时候该断了,该回到母亲的身边去了,可是,她能么?她可以么?她有资格回去么?她真的能了断傍在她身上的这一切么?动一发而牵全身,若她真的这么一走,又不知要改写谁的命运了。
唉,自己的命运都不能自己做主啊!走得太远,终是在红尘里走得太远,再也回不了头了。好吧,既然一切都是命定,那么,所有的苦痛都一起来吧!让这误入红尘的历练,更持久一些,更迅猛一些。她坚信她的笑,即便在冰天雪地里,在无望的深渊里,在绝壁中亦会灿烂而坦然!
欲知前世因
今生受者是
欲知来世果
今生作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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