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多年前住平房的时候,太多的书与信件无处存放,便在仓房里吊了几块木板,悬起的一部分便成了梁上闲书。有一天不知谁碰了吊板,落下一摞陈年的贺卡与书信。我顺手翻了翻,便翻过去半日的时光。其中有一封不长却保存完好的信,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雨虹:
一个美丽的女孩。
虽然地址寄错了(我不在人大是政协)。但还是收到了你的信。知道你打算自费出本诗集,祝贺你。只是我这“序”实在不成“序”。还是寄上,随便你处理了……
你的诗有一份轻柔、伶俐之美,看上去仍是稚气未消呢。不过,还需长时期的“练笔”。多读书,多思考,把基础打得牢一些之后,重新去找突破口。所以,勿要急于求成。这是给缪斯做苦役,必须变得坚韧才行,否则,就会被失败打倒。
以下还有一些内容,结尾是雪村老师漂亮的签字。看完后,我疑惑地问自己,我曾经想过要出诗集么?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
那是一九八六年的夏天,我十七岁,一个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刚刚会写一点分行的文字,便想出诗集。那年我参加了文化馆办的一个创作班,整天与一帮爱弄笔墨的男孩女孩聚在一起玩深沉。我们骄傲而自负,目空一切,胆子特大,什么事都敢想,什么事都敢做。那时雪村老师已是省内知名的诗人,我从文化馆的老师那里要来他的地址,给他写了一封信(却把塔河县政协错写成了人大),附上一张照片和几首稚嫩的小诗,说是要出诗集,请他为我作序。没想到雪村老师却极认真地给我这人海泡沫般普通的女孩回了信,并写了一首诗“青春的.证明”为我那梦里的诗集作序。那时我是多么的开心与骄傲啊,诗集虽然没出,诗却写得更加卖力气了。
青春的时光稍纵即逝。这些年我陆陆续续地写了许多良莠不齐的文章。期间,我梦想的翅膀始终被许多象雪村一样的老师与朋友托举着,在文字的天国里翱翔。他们从不嫌弃我的无知与渺小,从不让我年轻的心受挫。每一篇新发表的文章,每一封编辑老师的来信,都使我像一只充满气体的轮胎,不断地向前滚动。这种种感念之情,怎一个“谢”字了得。
为了那一份“青春的证明”我会紧紧拽住青春短短的裙裾,用手中的笔丰富我平凡的一生。雪村老师也许早已忘记当年那个很大胆却也很单纯的女孩,而今天我却一遍遍重读她为我梦里诗集所做的序:
如果有淡淡的忧愁
也是甜蜜的忧愁
如果有瞬息的欢乐
也是纯粹的欢乐
何况还有诗做你青春的证明
不需伪饰不必雕琢那颗净美的心
为这世界已放出最初的诱人的光辉
如果珍惜就珍惜你的爱吧
无论何时何地献给何人
它都是最豪华的礼品
如果保留就保留你的诗吧
不怕光阴逝去它巍峨如碑
记录你的美丽与忠实
于是你的生命因你的诗而芬芳不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