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的时候,妹妹出生了。记得那是十一月的寒冬,天气十分寒冷,但没有下雪,可以说那是一个温暖的冬日。早上太阳斜斜的挂着东南边的天空上,天上没有一朵云儿,天蓝得像涂上了一层蔚蓝色的颜料,仿佛跟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
妹妹是我苦命的父母的第四个孩子,也是上苍最伟大的赐予。因为前两个弟弟妹妹不幸一出生就被死神冷酷无情地接走了。我那个弟弟还没有出生就被父母无情的打掉了,打掉了之后才知道是个和我一样的大胖小子。因为父母听从那个医生说我是个先天性的脑瘫患儿,很有可能,我那个弟弟和我一样也是个畸形的孩子。
那时,我才两岁。父亲抱着我在那家医院里、走廊里的座椅上焦急不安地坐着,我睁着大大的眼睛注视这个陌生的环境,犹如一只好奇的小猫。夜很静,一片寂然,仿佛这家医院是阴森森的鬼门关、吐着长长而鲜红色的舌头的吊死鬼要勾去我那个可怜的小弟弟的灵魂。母亲从产科室里走出,我看见她那苍白的脸庞上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表情。
她用嘶哑的声音说:“可惜啊!打掉的那个孩子是男孩……”
“不要难过……我们以后再生……”父亲安慰母亲说。
“可他都那么大了,马上就要出生了啊……”母亲流着泪说。
“唉……这都是我们的命啊!”父亲说。
就是这样,我的弟弟还没出生就被死神接走了,我母亲再也没有生男孩。唉……上苍好不容易赐给我一个弟弟,可是被无知的父母打掉了。每个生命都是脆弱的,就像泥人一样不堪一击,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来,犹如这世间一切都是一次性的。
漫长的两年过去,母亲又要生小孩了。四岁的我记得很清楚,宛如适才发生的事情。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天阴沉着脸,地被皑皑的大雪给淹没了,可以说整个西滩村及骆驼城乡就像童话世界里的雪城一样,冰雪绵延千里。大概凌晨三点多,母亲躺在厨房炕上,痛苦地大叫大哭。我傻乎乎的站在炕边,呆若木鸡,看着她的汗珠大颗大颗地从焦黄的脸上像雨珠一样流下来,犹如一只快要分娩的母羊在痛苦之中挣扎着。
父亲慌慌张张地请来邻家李奶奶,给母亲接生。
那个老太婆匆匆忙忙就上了炕。父亲赶快把我抱出门外,让我耐心等待着。天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野鸽子在门前的白桦树上的叫喚声和厨房里的母亲哀鸣声。那些些极为可怖的声音飘到我小小的的耳朵里,那时的我比后来病情加重的我还要难受。
天还没有发亮,太阳还没冒出,就是它出来也看不见,因为这是阴天。冷飕飕的北风吹过我的身旁,漆黑一片的天上,看上去黑压压的,乌云稠密,像宇宙还没诞生那个时代。我在厨房外面听着里面呻吟的母亲,像一只中了弹的兔子一般在痛苦中哭泣。我听着父亲在里面焦急等待我那个妹妹出生,可是老天爷偏偏打击我们苦命的一家,偏偏要把我那个妹妹接走。也许,我那个妹妹可爱,所以老天爷把她接去做天国里的孩子。
我深切地知道我是苦命的孩子,上无哥哥姐姐,下无弟弟妹妹,像李密一样孤独。幸运的是老天爷也有慈悲的一面,看着我这个孩子可怜而且孤独,就又重新赐给我一个妹妹,来陪伴我这个软弱无能的哥哥,让她和这个出生不幸的孩子玩耍。
我妹妹出生时候,我就在小房外面默默地等待她的归来,因为大人不让我进去看母亲生妹妹。那时,我的病还很轻,走路完全跟正常的孩子相同,除了发音不清和不会吃饭以外,其他事都可以做。于是,我就踩着大凳子,爬在窗台上偷看,可是让父亲一把抱下来了。不一会,房子里面传出几声婴儿的哭声——妹妹归来了。她的出生令我感到家庭的幸福。
妹妹是冬天出生的,因此,外公给她起名为——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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