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散文随

2024-06-24 散文

　　瞬间，繁华

　　这一刻，我心里的感觉是这样的繁华。

　　我静坐在时间的空隙里，面对倏忽而至的繁华感觉，身心却是这样的疲乏。仿佛走完了一段漫长而崎岖的旅途，有人告诉我，旅途的尽头就是天涯。天黑之前，终于看见了荒原上的万家灯火，温暖的灯火照亮了万头攒动的茶寮酒肆，照亮了人影绰绰、夜夜笙歌的勾栏瓦舍。勾栏瓦舍的对面，一场悲情史诗的演出刚刚落幕，剧院的门外，灯影闪烁的广场上，人流如织，游走着情意缠绵的情侣，情侣们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正在演绎着风格迥异却浪漫的爱情故事。我不是观众，也不是现代城市风景中的过客。面对繁华，我与众不同，置身于落英缤纷的山林，与百兽为伍，与百兽在长风浩荡的山林中自在地奔驰。仿佛站在秋天的午后，夕阳把江水照成了古铜色，田野里，秋花无拘无束地开着。秋风吹过，花的脸在笑啊，花的手在摇啊，我在风里，仿佛一粒毫不起眼的石子，让秋风吹过，让秋花把芬芳洒落。我又像一只初感秋凉的蝴蝶，还在为花的色和花的香义无反顾地飞着。

　　繁华是一团火，在荒原上熊熊地烧着。繁华的外面，天地一片苍凉，孤月西垂，乱云飞渡，长风不歇，星辰飞转，日月奔驰。

　　我的记忆的厚土里，一些过往按时苏醒，一些经历开始复活。如烟往事频入梦，晨昏不见旧时客。人海茫茫，我却在一条路上独自走着，那是时间的长路。在时间的路上，我没有同伴，在过往的空屋里，我举目四望，自己仿佛一只落地的蜘蛛。然而，我的心里还是这样的繁华，繁华得让我不敢信服，我只想哭。这种繁华是那样奢侈，前世没带，后世无有去处，我的自卑告诉我，这样的繁华我无福消受，还是将它送给我最爱的`人，可是，我最爱的人，她又在何处？她活着？她已永远消失？她是什么样子？我的眼前，怎么没有我爱的人的言笑，只有繁华的城市？我想起来了，我一直生存在城市的一个角落，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我在那里，独自做着繁华的梦，梦里，跳荡着我的三世。

　　秋风远道而来，似曾相识，秋风找不到当年的门当年的窗，当年的言笑已被写进了日记，日记被收藏在时间的最深处。当年的人还在我身边快活地走动着，那个可人的长发已被盘起，扎成一个简洁的髻，那是一个少妇的标记，那个标记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世界。

　　秋风如期而来，似曾相识，然而，秋风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门当年的窗，秋风已经走投无路，只好诧异地打一个旋，发出一声喟然长叹，泪流满面。“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真实而温暖的爱情啊，公然对面，做了供我每天欣赏的风景！是谁，在什么时候，把我最熟悉的长长的青丝涂染成时尚的金黄色！秋风依旧跟我牵手，可是，我已不能告诉它那个白色的发夹我已经永远地丢失了，丢失在一场不可遏止的风中！啊，我爱的秋风，我该如何向你交代，我的白色的发夹我的乌黑的长发都已随风，长发如瀑，瀑落碧潭，潭心里，爱情像鱼儿一样自在地游着。如今，束发成髻，流瀑枯竭，那一尾爱情的鱼儿，不知去了哪里，当初的潭底，只有一层洁净的柔沙，相传，那是热恋的人儿，留下来的心痛的感觉。

　　我心里的繁华太过繁华，我的心在这样的繁华里坠入凄凉不能自拔。秋风重又吹起，繁华依旧，挥之不去，我知道世界终将沉睡，所有的繁华终将退却。可是，谁也不能阻拦，失眠的夜里，只有爱情在悄悄哭泣。中秋将临，秋风渐紧，有谁想到，朗朗的月，也许会在一气之下远游天涯，于是，月黑风急，失眠的心被失恋和惆怅浸泡着。苍凉依旧，繁华依旧，悲怆依旧，为爱情长途跋涉的痴心依旧。吹着秋风，守着长夜，但愿今夜有梦，但愿梦里的爱情，不再随风。

　　可是，我的心，早已远走天涯。

　　繁华

　　一直认为自己不喜欢也不适应都市生活。很长一段时间里，身心对城市最强烈的感觉似乎就是：喧嚣、浮躁、空洞、光怪陆离。所以置身都市的茫茫人海中，我常常会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有种迷失自我的恐惧。但人生就是充满无奈，不喜欢城市却不得不在城市间奔波，摸爬滚打，并让自己自觉或不自觉地改变许多东西。

　　以前，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必须出门办事，我一般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看碟或者听音乐。实在万般无聊时，宁愿躺着做白日梦也不肯上街走走。因为一旦处身于热闹拥挤的街头，我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不知道脚步该往哪个方向挪。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擦肩而过，表情漠然，更让我感觉索然寡味。此时我唯一的选择，可能就是找一家书店进去坐坐。

　　但经过时间这位工匠的锤炼后，我终于窍有所开，不再完全以旁观者甚至敌视者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生活的城市，而是慢慢滑进它的内部，学会习惯一些原本异常反感的东西，继而渐渐学会去欣赏和享受城市的繁华，去体验繁华都市的独有风味。

　　最初是在几年前，一个夜里实在枯坐无味，便默默地走出门，在变幻莫测的霓虹灯光中走进街边一小酒吧，叫了一瓶廉价红酒，和着冰慢慢呷着，看舞台上那些姑娘们粗俗的表演。屋顶和墙上五颜六色的装饰灯一明一灭。在暧昧的氛围里，我感受到难得的松弛与舒适，脑子里终于不再有思考的影子，绷紧的`神经得以休息。此后，对泡吧有点上瘾。经常会叫上三两好友或者就独自一人，找个酒吧一坐就是一整晚。

　　后来，我甚至习惯于逛超市和商贸大厦。基本上不买东西，因为没钱。挨个货架地看过去，挨个门面地溜达，让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我眼前一一划过，似乎都在意识里出现了一遭，而其实什么都没留下，但让我舒服的恰恰就是这种感觉。有时碰到的老板或是促销员实在太过殷勤热情，不买点东西似乎过意不去，我就会挑点价格菲薄的货，付帐走人。还有一段时间，我则痴迷于坐在出租车或公交车上，随车子穿过人声鼎沸兴旺红火的闹市，出入大街小巷，看两旁挤挤挨挨的高楼和璀璨的广告灯箱倒退而去，觉得特别惬意。心里想，所谓繁华，就是以多样的物质在人的感官上营造出丰盛饱和的假象。

　　可能正因如此，“繁华”在大多数时候是脆弱的，难以长久的，盛极而衰似乎是它无法逃脱的命运。中国古代那些大都会，如长安，如洛阳，如开封，当年的王城帝府、瓦肆勾栏、烟街柳巷、绫罗绸缎，都已烟消云散，只有断壁残垣沉入地底——有人会说，这些地方不仍是繁荣的大城市吗？但今天的这些城市与历史上同名的都会已没有太大实质关联，不过沿用其遗址和名称，中间千百年的历史，昔日物景早已雨打风吹去。中国如此，放眼世界又何尝不是同样情形。罗马，希腊，巴比伦，埃及，概莫能外。历史上好象没有一种物质文明能够得以充分地完全地传承。

　　我一介凡夫，参不透时光隧道里的秘密，只能人云亦云地叹一声：历史的必然！也不会再去追问，旧时王谢堂前的燕子，究竟为何飞入了寻常百姓的家里。只是偶尔会根据个人当下的生活经验，暗想：物质上的繁华是不是需要某种更强健更恒久的内在东西的支托？这种内在的东西是什么，我当然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