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是属于麦香的季节。
麦香中蕴藏着汗水,浸润着幸福,洋溢在脸上。
时间在汗水中流淌,洒满田间小路路,浇灌着丰收。
远远望见金黄色的麦浪,迎着风一浪一浪的翻滚着,不由得使人想到白居易的“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的确,在农村,在乡下,一到五六月,满山遍野都可以闻到麦子的飘香。不由得使人想起驴驮马载的声音,不由得使人想起了阡陌交通中流淌着丰收笑语,不由得使人想起梿枷翻滚的声音。
在那个年月,姊妹弟兄多,哥哥姐姐们,从小就学会打猪草,拾麦穗。他们常常背上背篓,在黄昏,偷偷地钻到割过小麦的麦茬地,捡麦穗。收获好一点,捡到半背篓麦穗头。数量少用不着梿枷来翻打,只有晚上蹴在煤油灯下,用棒槌轻轻敲打,然后用簸箕簸掉麦糠,看到自己劳动的成果,心生几分快意。
后来,自己家有责任田,精心经营,遇上风调雨顺,看到田中翻滚的麦浪,就是一家人的希望,随之笑容自然涌上额头,喜不堪言。此时,农家人开始为收麦子做好应有的准备了,最主要的是把梿枷进行修补,不能用的,让它退役。不够用时,随即开始填补。去林间选用木质柔软,耐压,端正,细小的型如钢筋棍的桃木等做梿枷扇的骨子,再选用优质的老牛皮制作成皮条。用皮条把把四到五根桃木骨捆扎在一起,然后找一个2米左右的木把。这个木把选用是有讲究的,必须顶端有一个顽结疙瘩,在顽结处打一个空,穿上轴,然后把制作好是梿枷扇固定在轴上,在用很大的一个石板压上一周。到时取出来就可以排上用场,一个新的梿枷就这样制作好了,只等英雄发挥用武之地。
每当麦子收割时节,田野里,汗珠滚落在麦田里的是幸福;小路上,驴驮,马载,人背着的大捆大捆的麦子,洋溢着甜蜜的笑声,一直甜到农家人的心堪上;打麦场上,一道一道亮丽的风景曲线,收获在农家人的家里,珍藏在心里。
你看,你听,打麦场上,多则几十个壮汉,少则七八个壮汉,竖起的梿枷,响声犹如麦田中的'麦浪,一浪胜似一浪。小时最喜欢看那些梿枷竖起的瞬间,心底想,看谁的梿枷腰展的好,私下理论,非常仰慕那梿枷竖直的那个动作,简直就是美的瞬间,从心头划过。
个个壮汉头戴草帽,裸露着黝黑的上身,汗珠像淋着汗雨,从头一直流到腿脚。他们使出全身的力气,只见那金黄的麦草随着梿枷落下的地方纷纷飞起,那响声也随着梿枷落下而层层向前推进,犹如《保卫黄河》中的气势,一浪退下,一浪又起,一浪追赶着一浪。在整个村庄上空,演奏着梿枷进行曲。此时,梿枷的响声在山谷中不停的回响,是那样清脆,响亮。周边的村庄梿枷响声也不断,在整个山谷一直回响着,山谷沸腾了。有经验的人通过响声就可判断出打麦场上的人数,更可以判断出打麦场上即将收多少石麦子。
这时正在田间割麦子的人们,手中的镰刀加快了速度,那梿枷声就像在督促他们,快割!快割!不要等到天黑,不要等到暴雨,麦黄如遭连夜雨,即将颗粒无归,打心底就在这样想。翻滚的梿枷声,和着烈日炎炎,无形就是一种督促。
突然听不到梿枷响声,整个空间静止了,头顶上的太阳好像温度不是很高,像是起风了。那是他们再休息,积蓄能量。拿起用包谷和小麦酿造的酒水,一咕噜的喝个痛快,然后抽一锅旱烟。这时,轮着妇女们上场了,拿起翻麦叉,开始把场中的小麦翻过身,稍等片刻,这些壮汉又开始拿起梿枷,站成人数相等的对面,又开始不停的翻打。按照程序,要用梿枷翻打三遍,然后才收场,分离麦草和麦糠。
用梿枷打麦子,人多,很热闹,也很有气氛。所以谁家今年收入了多少小麦,全村的人都知道,不用保密,也不怕盗窃。
随着大量进城务工人员的外出,脱离机进入农家小户,那种很壮观的梿枷打麦的场景,很少看到了。一个家庭的出产多少小麦,也很少有人知道,甚至谁家种小麦了没有,也无人问津。
现在正是农家五六月,很想听听梿枷的响声。可是……大概梿枷累了,忙了好几个世纪,该休息了。甚至不符合时宜了吧,慢慢退出历史舞台,淡化出了人们的记忆。或许,时代的列车,正迈向新时代,农耕正转型现代化。让梿枷好好的休息吧,但那种用梿枷的时代,表现出来的群体力量,至今记忆犹新。
梿枷的响声,响的就是一种群体的力量,是一种团结的力量,是一种挣脱了的力量,是一种无拘无束的个性张扬,洒脱,飘逸,自然。
如今,梿枷声声拨动着我儿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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