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青,长大黄,我在高山称过王,刮风下雨都不怕,就怕霜打树叶黄。”这个谜语我小时候就知道,说的是生活在树林的洋辣子。
洋辣子,学名刺毛虫,系刺蛾的幼虫。长约6公分左右,周身呈黄绿色,背部有美丽的花纹,并笠立着八撮对称的毒刺,边上还有两行一撮撮的毒针,虽说看起来很漂亮,但没有谁敢轻易的去触摸它,即便是不小心碰到了,得到的报答就是蛰的你奇痒无比,一阵一阵的,痛得像火烧一样。它的毒和土蜂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蛰及眼角,眼睑红肿难以睁开,看不清东西;蛰到四肢,手脚顿鼓一片片丘疹,让你时刻想挠而又不敢去碰。这时候,家长还是有土办法的,将蜇人的洋辣子用草棍顶其一端使蜇毛内卷,取其体液涂于患处,效果颇佳,还有的上香油、糊大酱、肥皂水、碘酒之类的。总之,附在树叶上的洋辣子至今我对它还是望而生畏。
每年的5月下旬至9月下旬的时候,是幼、成虫阶段,依附在树木的叶子上,变色龙般的在不同的树叶上有不同的颜色,10月上旬霜降来临之前,幼虫陆续老熟,在枝干上或树干基部周围的土中结茧越冬,便结成了洋剌罐。洋剌罐外表椭圆光滑,有明显的棕白相间的条纹,头部浑圆而尾部稍尖,罐木结合部位有凹形槽,摸起来手感坚硬严实,类似一种坚果。
小时候,每到洋辣子洁茧之后,我们这些山里娃就欢天喜地的漫山遍野的寻找洋剌罐,我们一个个像土匪一般,早晨早早的出发,所到之处,树折草歪,一片狼藉。逮洋剌罐有讲究,哪棵树的洋剌罐坚硬,哪地方的洋剌罐大而厚实,那是我们所熟知的。“老鸹眼”枝身多刺,其上“洋剌罐”个大色黑,顶起来所向披靡,最为我们所看重,李子树、柞树、树根部的洋剌罐也是坚挺无比,也是我们这些孩子重点照顾的对象。你看,一棵棵姿态万千虬龙般的“老鸹眼”树枝被我们折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你再看,一墩墩树跟前,一个个圆圆的屁股撅在那,整个脑袋几乎钻进了树空里,看不见就用手摸,这没有再找一墩,直到摸到为止,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刮剥树皮,千万不能伤到洋剌罐,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后,胜利的成果便归我们所有,那种兴奋劲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一直到日落西山,我们满载而归,满兜子都是,我们便俩俩的聚到一起“顶”洋剌,其玩法很简单,对垒双方各拿出一个,用拇指、食指捏住罐身,同对方“洋剌罐”以头顶头,碎了丢掉,不碎为王。但顶洋剌也有一个简单的规则,那就是不许翘边。就是说必须是头部正对着头部,因为头部是最坚硬的,顶到了其他部位即便你赢了,那也算做你输,你得赔偿对方一个洋剌,而且必须由对方在你的所有洋剌中挑选出一个来。所以顶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小心,巧妙用力。不到一袋烟工夫,忙碌了一天成果便在顶撞中一个个的消失了,剩下的那就是“罐王”。赢者趾高气扬,眉飞色舞,输者,垂头丧气,如霜打得茄子。不甘心着又开始琢磨着如何能把“罐王”顶碎,于是便发明出了“铅罐”。就是把逮到的大洋剌从罐木结合部位的凹形槽用小刀巧妙地从罐里剜出,然后用热火将一小块铅熔化成液体,再将液体慢慢地倒入洋剌罐中,依据凹形槽的大小和形状,寻一块小树皮或者一个树枝将其伏贴固定,冷却后的洋剌罐,你想会怎样,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任你再坚硬的“王”也得俯首称臣。
顶碎的洋剌,我们一个也不丢弃,随机找几个干树枝或一堆枯草燃起来,我们就围在篝火的四周烤起洋剌来,烤出来的洋剌色泽金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我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放在嘴里,香!真香!那是蚕蛹所不能及的,是语言和文字所不能表述出来的香香的味道。我们这些山村孩子在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美味。
今年十一长假,我在清理李树下的落叶时,无意中发现李树上一个个可爱的洋剌罐,我没有碰它,也不会像孩童时烧烤它了,静静地站在它的面前,勾起的是对童年的一种追忆,一种怀念,是对童年最甜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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