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最拿手的要数笛子,想当年他可是名人,每当夜幕降临,笛生辉哥处,那个清脆啊。校园网论坛上有很多辉哥的粉丝,都是现场直播的讨论,说:“听见没,辉哥来了。”辉哥的笛声是鱼线,钓上过倾慕者这类的鱼儿,一个研一的女生听了辉哥的笛声,回到了年少岁月,说什么要跟辉哥做朋友,后来请辉哥出去吃了顿饭,后来女生找到了男朋友,辉哥说:“没什么没什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后来辉哥的笛声就有点忧伤了。辉哥的笛声还钓上过恐吓电话,电话响,辉哥接,那边说:“你是辉哥吗?”辉哥刚说:“是。”那边就说:“你怎么还没死。”就挂了电话。
辉哥经常跟我说他的爱情,高中的时候有个红颜知己,可是读大学后不在同一所学校,辉哥军训的时候,给红颜发信息说他的腿断了,现在不用训练,挺爽的。吓得红颜撵他去住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懂吗?辉哥是在开玩笑,辉哥军训的时候好好的,没出任何意外。身材中等的辉哥,穿上军装,怎么看怎么像太君,太君也就成了辉哥的外号。还有一个高大的叫翻译官,真的很有翻译官的特色,翻译官和太君站一块,翻译官很像翻译官,太君很像太君。
辉哥读大一时老爱拿着手机,攥在手掌里,出去吃饭的时候,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然后点小面。辉哥的手机是波导的,辉哥的手机是高二的时候买的,辉哥老说:“我这手机高二的时候买的,那时候都还没有人用手机。”这样随手拿着手机,是辉哥高中养成的习惯。后来辉哥的手机被小偷偷了,他放在书桌上,小偷溜进来,很容易地就拿走了,辉哥感觉很不适应,很快就买了一个二手的手机,照样攥在手里。辉哥的这个二手的手机又在自习室里丢了,辉哥放在桌子上,忘记带走,回来找的时候已经没了。辉哥就买了第三个二手的手机,因为能录像,还有外放,辉哥去上课的路上就开着外放,放的歌如此唱:“我在遥望,月亮之上……”辉哥有很多能够引起别人侧目的手段。
辉哥平时话不多,说话慢条斯理的,可是发起火来很有爆发力。辉哥去学校的邮局办卡,营业员一副不搭调不积极的神情,辉哥怒了,就像人民训斥公仆那些,把营业员训斥了一顿,营业员很服气,辉哥看他表现不错,就没一直训下去。一次辉哥在外边打工公共电话,打了四分钟,公共电话的主人是个老头,老头说:“四块钱。”辉哥一愣,这分明是讹诈啊。辉哥说:“多少钱?”老头伸出四根手指,说:“四块。”辉哥说:“你以为我没打过公共电话吗,市话也就一毛五,长途二毛五。”老头:“我说四块就四块,你没钱就别打撒。”辉哥怒了,把攒了有一会儿的唾沫吐在老头的脸上,丢下四块钱走了。辉哥也是挺害怕的,走得很快,听见有追赶的呼喊声,辉哥没有回头。
辉哥吸烟很凶,吸烟也是高中开始的。辉哥一天得一包烟,有时候两天三包。辉哥有钱的时候抽五块一包的,没钱的时候抽两块五一包的,辉哥说二块五的没劲儿。辉哥抽烟会留很长的烟把,然后攒起来,插得烟灰缸跟刺猬似的,整根的烟没有了,辉哥就抽这些烟头,把烟丝拔下来,用纸卷着抽。很多人都见过辉哥的烟灰缸,都说是艺术品。辉哥喜欢在宿舍里看综艺片,经常看的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辉哥一边看一边吸烟,看到动情处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靠,呵呵。”辉哥还看了很多电影,他说:“你们不知道,你们看得电影还是少。”
大学里辉哥唯一一门不及格的课是体育。那次考试辉哥实在跑不动了,就蹲在那里不跑了,体育老师给他不及格。辉哥说是因为抽烟的缘故,跑不动。辉哥说在高一的时候他可是运动健将,一百,一千五,三千他都跑。辉哥说:“那时候啊,我的那个腿,跟上了发条似的,一个劲儿的波拉啊。”那是辉哥的光辉岁月,还可以回忆。
辉哥喜欢班上的女生,到了大四也没亲口告诉人家。辉哥一直喜欢那位女生,在他喜欢女研究生,喜欢后来的女朋友的时候,一直没放下那位女生。大一的时候,辉哥就用笔把那个女生的号码涂黑,宿舍门后贴着通讯录。辉哥说:“你们没有必要和她联系。”辉哥后来的女朋友是在女研究生之后认识的,开始的时候处得还可以,搬宿舍的时候,女生还到宿舍帮辉哥擦桌子,收拾课本。辉哥还为女生打抱不平了一次,女生跟合租的一个男生发生了口角,辉哥去了小板凳就丢过去了,说:“你还是不是爷们,和女生打架。”辉哥说那个男生真猥琐,打架都是挠的,像个娘们。辉哥又说:“差点没忍住,我拿着鸡毛掸子,很想就戳过去了,如果戳过去就穿透了,那孩子得死。”大四下学期辉哥就和女朋友分了,吵了一次架,辉哥去找女朋友,女朋友竟然躲到保安室里,怕辉哥杀她。辉哥觉得这娘们真是不解风情,多大点事儿啊,往保安室里跑,辉哥也就放弃了。此前辉哥说:“哎吆,你不知道女人,你如果以后接触到了女人,肯定会很吃惊的,她们都很情不自禁。”辉哥分手后,在宿舍的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好几天,辉哥把失恋的事儿告诉了很多人,他总会这样做,让别人分享他的痛苦,后来辉哥就好多了,辉哥的QQ签名写到:丢掉了一件东西。
辉哥四年暑假都没回过家,有一年遇到了百年大旱,气温在四十度以上,辉哥说他把洗刷间的水槽放满水,躺在里面降温。有一年暑假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洪水,辉哥说:“学院的院子里都可以摸鱼。”没有大旱也没有大水的一年暑假辉哥和几个哥们去嘉陵江里游泳,差点给淹死。辉哥没有大谈这个经历,去的那几个都没有大谈特谈过,一定把他们吓傻了,回忆没什么好玩的。
辉哥身上的汗毛很多,夏天总是喜欢光着身子,出出进进的,宿舍楼上不见女生,也没什么。他们总是说辉哥的胸毛,完全一副被镇住的神情,不忘感慨,就一个字:靠。
辉哥的毛笔字非常好,他家的春联都是他写的。辉哥的毛笔字好也是很出名的,不少表演系的男生会向他索字,递给辉哥一包烟,说:“辉哥,给我写几个字,表演课用。”辉哥很喜欢临摹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非常像,一次临摹到扇子上,别人说:“这扇子得多少钱?”
辉哥还养花,阳台的窗台上了放满了他的花,每当辉哥看完《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吹一段笛子,写完了毛笔字,就会走到阳台,拿起啫喱水瓶改造的喷壶,冲着绿叶上喷,很仔细,至少一遍,多则三遍。
辉哥有时候还和别人切磋一下象棋。这就全了,辉哥这是冲着琴棋书画去的,虽然辉哥从来没这样说过,可这就是辉哥要告诉别人的。辉哥颇具古代文人的风范,夏天又喜欢在宿舍楼道里光着身子,可以比拟竹林七贤了,没有人会忘记很有特点的辉哥。
后来我们就毕业了,辉哥去了重庆一个县的电视台当了栏目的编导。前一段给辉哥打电话,辉哥说:“前一段儿想弄辆摩托车的,最后没弄成。”辉哥说:“又不是在农村种地,感觉不到天旱。”辉哥一点都没变,大学时代的辉哥又历历在目了。
辉哥说他想弄辆摩托骑着的时候,我想到了辉哥骑着摩托的画面,在大学辉哥说他喜欢骑摩托的时候我也想到了那个画面——辉哥骑着一辆摩托,满脸严肃地往前冲去。如果看到你,肯定给你个憨厚的微笑。辉哥骑摩托的画面常让我想到贾樟柯电影《任逍遥》里男主角骑摩托的画面,可是辉哥酷多了,脸上乐观多了。贾樟柯把《任逍遥》里骑摩托的当成文艺人物,那是他们那一代的,而辉哥是我们这一代的文艺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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