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大醉一场的散文

2024-06-15 散文

　　十五年前的春天，那是一个开满鲜花却又充满阴霾的季节，这是一个让我难忘的季节，它让我的生活从此转折，命运从此坎坷，我的眼泪时常喷涌而出，心灵的滴血，在我心底一直悄悄地流淌。无法忘记那个令人心痛，令人崩溃的时节。那个季节后，我不能再喝酒，不能再过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肉体伤痛和心灵的伤痛一直伴随着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伤痛过后，最让我渴望的是对正常生活的追求，最让人难忘的是我那对美酒的喜爱。那喝酒时的豪爽，醉酒时的飘然，酒后的真言，酒后的放歌，酒后的劲舞，有时酒后还吐出一段小诗来，这些情景都还时时浮现在眼前。真的，我很想大醉一场，再回到那充满激情，充满幻想的年代啊。

　　那是1999年的2月24日，那天是女儿的生日。带着女儿上街给她买生日礼物，买了一个蛋糕和一件衣服，女儿高兴得不得了。回家的路上，我感觉这一段时间身体不适，就去县医院做一个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我的白细胞高达27万，从医生的眼神里我看出来了，我的病情非常严重，我去成都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看看，望着医院里面开着非常灿烂的樱花，我天昏地转，不知所措。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了，难道人生就到了尽头。在医院的木凳上坐了一会儿，镇静之后，我还是选择了坚强。女儿问我“爸爸，你究竟得了什么病？”我说，“没有什么，就是感冒”。我强忍笑脸，回到家里，高高兴兴地给女儿过了一个生日，那一夜，我无法入睡，我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人，我的父母，我的弟兄，我的妻儿，我的朋友，都在我的眼前，就想过电影一样，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同事们陪我去华西检查。我知道，这一去也许就不复返了，离家时我把老婆和女儿抱在一起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不能陪伴老婆了，不能把女儿养大成人了。抚摸着家里的每一样辛苦置办的彩电、冰箱和家具、厨房、寝室都去看了一看。以此告别我心爱的家，心爱的人，心爱的世界。我迈着艰难的步履到成都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检查，通过血液分析和那让人痛得死去活来的骨穿检查，医生诊断，我得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一声晴天霹雳，炸响了我的脑海，我一片空白，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老医生告诉我，这种病国际上都没有治愈的方法，目前治疗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保守治疗，就是化疗后吃药打针，生存率也在几个月或者二三年；二种方法是骨髓移植，需要找到相匹配的骨髓，但是移植的风险也很大，移植后的存活率比保守治疗略高。于是我选择了前一种方案。满头白发的老医生安慰我说，没有啥子，就是吃药打针。其实，我在医院里看到那些和我一样的病人，那痛苦的表情，那焦黄的脸，那蹒跚的步履和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给我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不知道怎么走出的那灰墙碧瓦的百年华西医院，望着昏暗的天空，小时候最喜欢看的日本电视连续剧《雪凝》又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人，那事，那情景，就怎么落在我的身上了？我第一次大哭了一场。医生说有可能是你在搞通信的时候受了基站强电磁波的辐射。此时，我才36岁，是人生年富力强的时候，也是我事业正走向辉煌的时候，幼小的孩子需要我抚育，年迈的父母需要我照顾，清贫的弟兄需要我帮助，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一切都还需要我再努力啊。苍天啊，你为何对我那样的无情，为何病魔会降临到我的头上？我不甘心啊！从此我的生活开始了转折，每天打针吃药，不能吃烟，更不能喝酒，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不能太累，过着与正常人不一样的生活。生命的终点好像就在眼前，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好像都与我无缘，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了……

　　带着医生开的一大把药，我回到了工作的小城，回到我心爱的家，休息了一天。我的心镇静下来了，管他的，天要下雨，人要生病，没有办法，退后一步想吧，总比那些自然灾害和车祸事故好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因为我的个子不高。我的生命不是戛然而止，我还有时间完成我的工作，还有时间陪护家人，还有时间欣赏这个美丽的世界。第三天，我就去上班了，强忍笑脸给同事们讲，我得的是重感冒，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又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中去了。由于我是单位的领导，需要带领大家完成通信工作，让刚刚邮电分营的单位职工团结一心，开拓创新，奋力拼搏，扭亏为盈。我必须强忍痛苦，努力工作，不能让干部职工们为我担忧。

　　经过全局干部职工两年的努力，单位有了很大的变化，业务发展非常快，业务收入翻了两番，实现了扭亏为盈。开办了许多的新业务，如邮政超市、邮政广告、邮政礼仪、邮政物流、电子邮局等。壮大了业务的种类，扩展了业务范围，让企业从传统业务变成了一个全新的邮政企业。盖起了邮政大楼，增加了业务车辆、业务网点，进一步方便了群众。也盖起了职工宿舍，让职工们有了安居乐业的幸福感。单位被评为省级文明单位、市局先进集体。我个人也获得了许许多的荣誉、优秀共产党员、成都市的第八届优秀青年、四川省邮政系统先进个人、全国邮政劳动模范。

　　当我站在全国政协礼堂，举起全国劳动模范奖牌的时候，当单位成为四川省文明单位的时候，朋友们、同事们举杯庆祝，忘情地痛饮，而我的眼泪却流了下来。我含着泪水，用饮料与他们干杯。有多少人知道我是一个身患重病，与时间赛跑的人，有多少人知道我吃药打针的痛苦，有多少人知道我心灵的滴血还在流淌。十多年来，我的臀部已经被常年累月的针刺得变硬了一团又一团，吃下的药都有一大堆了，流下的泪也有一大盆了吧。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多少个不眠之夜伴随着我，多少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多少次昏倒在办公室里。现在我的病情处于稳定期，身体也渐渐恢复，有了血色，有了活力。仿佛一切都在昨天，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谢谢那些帮助过我的人们。谢谢那些与我一起战斗，时刻照顾我的同事，谢谢那些关心和帮助我的朋友，谢谢我的妻儿陪伴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时刻。在这十五年的漫漫长路中，我的老婆辛苦地操持家务，既要工作，还要照顾我的身体，以前打针都去医院，后来他学会了给我打针，给我配药，慢慢地她都成了医生啊。

　　如今身体好了，我很想喝酒，很想痛快地喝上一场酒，痛快地大醉一场，想和老婆举杯，我想和朋友一起同醉，这种冲动常常会冒出来。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原是脍炙人口的《渴望》的片首曲。我们那个年代守候在黑白电视机前看电视的人都会唱。对于很想喝酒又不能够喝酒的我来说，那是多么的难受啊？。

　　我原是极喜欢喝酒的，但不是烂酒，还很有分寸。打能喝酒开始，在家里吃饭老婆做了好菜就要喝上一杯，来了朋友和同学也要喝上一杯，每当事业上取得成就时，老婆就准备好了酒，让我们俩一起共饮。先前喜欢喝低度酒，后来慢慢地可以喝高度酒了，再后来就一直喝啤酒。喝出了个大肚皮啊。

　　以前喝酒，醉总是醉过的。微醉、大醉常有，但吐的次数极少，至多是喝得睡着而已，或者去KTV嚎叫一番罢了。醉了多次，与我同醉的也不少，而与我同醉，只不过是酒灌多了缘故，很少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使然。再说了，与朋友们一起喝酒，总是一杯一杯地灌，说的是无关痛痒的戏话，讲的是国事、单位事，决然没有与情感有关的话题，因此，即便醉了，也是“谁怕谁”般的同醉，没有一丝情切切意深深的“谁能与我同醉”的期许。我也喜欢豪爽地喝酒，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喝酒，就是拿两瓶白酒来，分两杯干了，马上吃饭，简直爽得很啊！酒后一展歌喉那才叫爽啊！酒后的话总是滔滔不绝，但都是说的真话，酒后与朋友们一起吟诗，一起聊天。酒后声音很大，但是酒后也很容易犯错误啊，有几次都很危险啊，记得有一次喝了很多酒，一个人醉倒在电梯里，同事到处找我啊；还有一次喝了酒还开着长安车飞奔在乡道上，油门踩到底都感觉速度很慢，现在想来真危险啊；还有一次被交警在人民南路上拦住了，好在我的朋友没有喝酒，下来就说好话，警察看我们还比较诚实就放我们一马了，要是现在的警察还得了，不拘留都要罚款啊，想来真可笑。然而，酒后飘飘的感觉非常惬意，令人回味！

　　而今，酒也不能喝了，我想喝酒我想醉的想法倒日趋强烈了。我原也晓得，可以用饮料代替酒精，但是始终没有那种感觉。可以将这一切写入日记，发在博客上，但总不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般浪漫悲凉，总不如“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那样狂放不羁。谁能与我同醉，《渴望》所希冀的是“相思年年岁岁”，而我呢？就想有一喝解千愁，就想一醉解万愁，一醉方休的感觉。有时就想用酒来麻痹自己的心灵，让自己感觉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那样没有痛苦，没有苦难，没有折磨。

　　回想起来，生活无论怎样的坎坷，命运带给我再多的苦难和折磨，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收获吧，哪怕是一种失落一种伤害，挣扎在人生的道路上，总会有着诸多的坎坷与迷失。我想，一路坦途不一定就是美好绚烂的人生。或许正是那几番的痛苦和磨砺，才铸就了生命中的点滴辉煌，或许，没有我的病痛，我也许不会那样发奋，也许不会那样拼命，“拼命三郎”的帽子也不会戴在我的头上，我也不会成为全国邮政劳动模范，也许，也许……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十五年转眼就逝，我已经来到天命之年，岁月改变着我的容颜，我的头上已经冒出了白发，眼角也出现了皱纹。岁月磨砺着我的心境，病魔和伤痛磨练了我的意志，也留给了我一个宁静而丰盈的心灵世界。铸就了一个不向苦难屈服的男子汉。我会用一颗感恩的心来面对人生岁月中的所有际遇，拥有与失去只不过是一个转身的瞬间，那些偶遇的人，经历的事，都是值得握在手心里的宝贝，如果不经意的从指间滑落，或许是永远的遗憾。

　　人生如酒，岁月如歌，面对这样的坎坷人生，我选择坚强，选择了珍惜。我不在乎生命的长度，拼命地拉开了生命的宽度，我用坚韧的意志战胜病魔，用一个男子汉博大的胸怀面对苦难，用快乐来面对工作，用爱心来面对社会，用自己努力工作的成就来报答父母，感恩妻子，养育儿女，感谢朋友。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喝酒了，我一定畅快淋漓地大喝一场，大醉一场。微醉中，与老婆同饮一杯幸福酒，与朋友一起高歌一曲《朋友》，与笔友们一起吟诗一首，让我追忆那逝去的青春，让我忘掉那不堪回首的苦难，让我回味那鲜花与掌声带给我的快乐无限。走在人生的秋天，感觉惬意无限，忘掉了一路走来的心酸，飞洒了青春失败的桑田，尽享了成功收获的美艳。一路上，朋友相随，爱人相伴，儿女孝顺，我的人生精彩无限！

　　我想喝酒，我想醉，谁能懂？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日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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