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相抑郁散文

2024-10-01 散文

  我的眼睛上有一块石英表,时间在那里流逝。每一秒、每一分时间的流逝所带来的东西于我而言都太少,这令我愈发感到急迫。谁知道我从山脚登上山顶,指针走了多少圈呢。谁知道书本自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滴滴答答了多少个文字呢。我还不知道谈一句情、说一句爱,待得落日西沉余晖渐冥,这块表的发条又松了多少呢。时时刻刻都得上紧发条,眼睛最好总是不要闭上。可这没长脚的时间在流逝,从未停止过:我庆幸我记住了这一点;可就单纯个体来说,一生似乎没有多长:在这里,克隆是没有意义的。据说,人活到140岁就一定会患阿尔茨海默病。那时候人就会丧失记忆,变得不能认知,空长了一张嘴巴,自理能力也会退却;尽管生命没有立即以死亡的形式归于时间之外,但已形同死人,生物学生命也极短促了。140年不长,而我从来没听说过活到140岁的人,100岁已经被称为人瑞。

  这些思考使得我抑郁,然而好在还没到躁狂的地步。一本书里说,比尔斯处于癫狂状态之下,会产生剧烈的写信冲动。他有一次写了一封100英尺的信,他还能接连不断地写上几个小时,每小时的单词量为1800。我很好奇的是,他在那样的状态下写出的东西是否如正常之时一样有逻辑或者逻辑更强,是否结构更精密或者显得散乱;文辞修饰如何?语言音调如何?癫狂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无意中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文字模式,冲破固有的传统。我认为,在那样的高密度地书写之下,脑袋思考、组织的速度也必须跟得上动笔的速度才有可能写出合理的话语,否则语句与语句之间就会出现断裂,仿佛思维跳跃呈现了无规律性,甚至会出现语言空白;当然并不排除直觉性书写,如某些声称有天授意的做道场的道士。

  说到脑袋,让我想起人类的起源里说的“在人类进化过程中,骨盆的开口增大以适应脑子的增大”的话。这是一个有趣的观点,因为它把脑袋和屁股联系起来了。所以当我说,这个人在脑袋里想了一些东西,最后以放了一个屁结束,这句话就显得很合理。脑袋和骨盆结构之间有所制约,脑袋不能太大,骨盆的开口也有一定的限度。那么娶一个骨盆开口较大的妻子就有可能生一个智力较高的孩子。因为脑袋大小与智力也是有关的。

  我无法知道我上面的话的偏见程度有多深,当我想这个的时候,就加剧了我的抑郁。人是容易产生偏见的,也可以说总是会产生偏见的,就像总是要吃饭一样。书看得越多,心里的偏见也越多。我掌握了许多信息,可我也心存了许多偏见。有些偏见你意识不到,有些偏见我故意避开,而有些偏见他根本就不承认那是偏见。从另一点看,掌握信息的目的之一是为了消除偏见;偏见来源于获得信息不充分。比如,书里介绍说杜威的美学思想是:艺术即经验。这句话会产生巨大的偏见,虽然它就是书的题目。当我听说艺术即经验时,我想杜威可真武断。在这里有一些问题需要弄清楚。什么是艺术?艺术就是经验,经验就是艺术的本质。可什么是经验?为什么说艺术即经验?当杜威说艺术即经验时,这二者之间是你包含我抑或我包含你?显然按照“艺术即经验”的表述,只能得出是经验包含艺术,也就是说有一部分经验是艺术表现,或者说艺术表现的对象是经验,所以它们又是对象与手段的关系;另外当说对象和手段的时候,这两个词也需要有明确的说明。事实上,艺术即经验的原意是作为经验的艺术。假如仅仅说艺术即经验,这丝毫没有说服力。但当我看完《艺术即经验》之后,却又深深地为杜威的论述折服,觉得他所讲的非常有道理,起码在文学这一块上符合我自己对文学的经验,不管是阅读或写作。我也说过,了解更多,偏见也更多;我某种程度上消除了对杜威的偏见,又从他的书里产生了对别人的偏见。他批判别人的美学哲学,他的观点无形中影响到我——这种影响启示我要进一步阅读他批判过的人的著作。我那样做了,接着会又有一个消除-产生的循环。这个循环永远——竟我所生——都没有停止的一天;如果它停止了,说明我固定了偏见,我变得冥顽不灵了。那将是个可怕的结局;偏见像癌细胞,癌细胞蔓延、侵蚀,但出来一个我就要对抗一个,假若停止了对抗,我将迅速死亡是在逆料之内的。

  在美国对待黑人的历史上,从北方人看到一个观点,从南方人看到另一个观点;从《汤姆叔叔的小屋》看到一个观点,从《飘》看到另一个观点;从法拉肯看到一个观点,从马丁.路德.金看到另一个观点。有一些观点是可以分辨对错的。而另一些观点只是事物的侧面,我们不好说谁对谁错。对数学和战争的关系,也可以得出两个截然而反的态度,并且这两个态度一样坚决、固执,不容转圜。库默尔有点急不可耐,大学毕业,就利用自己的数学知识研究炮弹的弹道曲线问题,他教出的一些学生在普法战争中表现出色。而另一个人,同样是数学家,亚历山大?格罗登迪克一听到他工作的机构是由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资助的,便辞职“回乡务农,过自食其力的生活”去了,当他进一步了解到数学研究总这样那样受到军方资助后,干脆就不研究数学了;他是个坚定的无政府主义者、和平主义者,但我想,他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我没法弄清楚他们谁对了、谁错了,也许都对了,也许都错了。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我也明白,我同样是个偏见制造者。折中之路其实最难走,人闭上眼睛永远会走歪,最好的走钢丝者也不能保证没有失脚的时候。偏见并非一个大峡谷,它是一片荆棘地,会令人受伤,但不会那么容易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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