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不得不承认身体已走下坡路的事实,明白焦虑于事无补,只有采用旺盛的精神心理,才能抵消身体生理的衰退。在理解生活的同时,重新规划生活、经营生活。这样在走向衰老的必经之路上,虽然美貌、健康、乃至财富都会被岁月一点点剥夺殆尽,但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自信与强大的精神和岁月做一笔交易:用它换取豁达、睿智、善良、简单、以及勇于担当的经验。这样变老不再可怕,而且还能从容笑看人生河流上的美丽风景。
当我和爱人有了这种想法以后,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每年我和爱人都会认真规划好旅行线路,准备好简单的行李,换上远行的装束,出去两三次。旅行过程我们从不赶路,不贪太多的景点,随心所欲,走哪算哪,这种短暂而惬意的文化之旅,让压抑的心灵做一次舒畅地深呼吸。当然我们不会跟着旅行社,因为那种扬旗排队的旅游队伍到达不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人的喧嚣声,也会淹没我们与自然的窃窃私语。
比如去年的今天,我和爱人乘坐航班已直达武汉。当我们到宾馆时已是华灯初上,放下行李,我和爱人直奔黄鹤楼而去,无奈铁将军把门,只能远眺这座心里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精神楼阁,畅想那些千百年前神圣的贤人长髯,以及他们空灵至美脍炙人口的诗行,畅享那些一袭长衣裹不住的悠长悠长的千古诗情。
那时,夜渐深,天极寒。但距离黄鹤楼不到三公里的武汉长江大桥,这座“万里长江第一桥”也是必得一睹其风采的。1670米长的大桥一个折返,爱人始终背着我14公斤重的摄影包取暖。虽然满江的灯火温暖不了我和爱人,但凛冽的江风也阻止不了我们走向美好向往而放达的坚定步伐。一路边拍边走,两个多小时过去,我们终于把大桥两边的夜景收入镜中。
人到了四五十岁以后,经历过生命的痛苦与挫折,经历了情感的相逢与离散,大概也就练出了宠辱不惊的本事。探出积极的、快乐的、正向的理念,这种理念即使眼前不断地出现意外和失望,依然能寻觅到这意外和失望之中的欣喜和快慰,就是在极度的沮丧中也能听见冲锋的号角,义无反顾的向目标快乐的走去。有了这种心态,虽已天寒夜深,我们收获颇丰,心满意足的咏而归。
第二天早晨游览武汉大学,这也是我们旅行的独特之处??很少在都市逗留,但是必须游历每一座城市中著名高等学府。武大便是我们的目标之一。我们神往武大樱花已久,去后才知晓花时尚早。吃完武大丰盛的自助早点,越过东湖千年的风,我们用心倾听着鄂王饮马池的蹄声,倾听者毛主席意气风发的梅岭诗章,最后无意间我们闯入樱顶,与国民政府修建的武汉大学图书馆来了个美丽邂逅。这座矗立在城市最高点的精神殿堂,大气稳重,古风蔚然,雅致宁静中让我们感受到先人对教育的敬仰和膜拜,不由人肃然起敬。联想到世界上最早的亚述巴尼拔图书馆,犹如风过湖面,柔软而旖旎,图书馆就像心灵之家,让心灵回到了某种永恒的怀抱之中,最后安于泰。遮住了低处尘世中的熙熙攘攘,避过了人来人往,在这山顶之上,有好梦酝酿,花叶生发。此时爱人说:“精神灿烂,可以击溃衰老甚至和岁月抗衡。”我坚信一个精神灿烂的人,可以活成一座花园,甚至可以活成一种传奇。
第三日,由于船闸维修我们乘坐的黄金七号不能通行,只能翻坝,错过了轮船爬楼梯的特别感受。翻坝之后我们乘坐黄金七号,行使在美丽的三峡之上,那些沉重的历史气压罩住我的全身,我无端的感动,无端的感叹。虽然来不及细看,来不及细想,一会儿木然伫立,一会儿满脑章句,一会儿满脑空白,一会儿想对爱人说些什么,一会儿忘情的自言自语。但我知道这是中国文化悠久的魅力和它对我长期熏染的结果,要摆脱也摆脱不了,只能竭力使自己平静,慢慢品咂。但沸腾的心情,又怎能平静得了?
第四日,船过小小三峡,我们站在古人一定站过的地方,用和祖先一样的黑眼珠打量着这伟岸的自然景观,聆听着与千百年没有丝毫差异的风声,对大自然的敬畏,是我们不会受抢占制高点的这种时代哲学的影响,忘乎所以,也不会把旅行当探险或者挑战自我,而是在经历过人生危机之后,不断的学习如何与自然的交流,接受自然的启迪,学会关照自己的内心,不让心灵在这个茫然的世界里漂泊无措。旅行没有改变我们的生活,但改变了我们对生活的.看法,那两天,我从爱人的眼睛里读出了人被山水洗涤的清澈与通透,以及静思后的过滤和沉淀。
登上重庆朝天门大桥已是第五天了,一张爱人抓拍的我,是我许许多多的照片里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喜欢照片中自己专注、忘我、执着的劲头,喜欢那份淡定从容里纯粹的执念,喜欢喧闹的世界里自己那份被爱人理解的孤独。孤独不是说地理上的偏居一隅,而是要在心灵里给自己留有足够安静的时空。不懂得享受孤独是一种可贵品质,内心便无法安静,不相信孤独的力量,便在满目创痍的繁华背后,找不到真正的自己。我们在读山读水之时又到了重庆千厮门大桥。爱人唱着民谣:“千厮门,花包子,白雪如银。”此时,宋词旖旎的曲子在江水波浪上闪烁,西蜀船工的号子紧随其后,我陶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第六日青城山上,相机储存卡储存出现错误,青城山的美景经过眼睛再不见踪影,留下一点小小的遗憾,让青城山成了一点念想和不惑,我们两个问道之人,问道青城山,道,难道真与我们无缘吗?我笑问爱人,爱人嫣然一笑不语。世事待她并不温柔,她的经历可谓曲折,可她始终依然保持优雅,在不慌不忙中从容、坚强。纵使红尘无情,她始终活的漂亮,不只是给别人看,更是骄傲地活给自己的命运看,如一株顽强的草,低调而芳香。道可道,非常道,不作答更妙。
就这样,我们行行止止,十三天走了许多地方,旅途中的经历感受,无法细说,满心满眼满耳都会突涌起向长天大地释放自己内心的洪流,此时,山水不再是自然的山水,而是人文山水。旅行对我们来说,就是通过自然的启迪而让自己与并不满意的现实实现美丽的和解,而和解的关键在于理解生活,进取且不抱怨。
人真正走得远了,看得多了,想得开了,就会产生一些美妙的想法,就像在高处看蚂蚁搬家总能发现它们在择路上的诸多可议论处一样,人生的选择同样有许多的选择的余地,正是对这种可选择性的理解,才有了一个人成长过程不断地自我更新和完善。不与经典结缘,很难成为高雅的人,这也是我们喜欢名山大川的理由,但我们不会削足适履,消灭自己的个性而跟随潮流。没有态度的人生不过是随波逐流,我们更愿意通过每一分、每一秒的累积,打造出我们自己独家的限量版,不枉自己一生。也就是充实、多彩的度过生命里的一万多个日子,而不是简单的将同样的一天重复一万多次。这未必奢华,但却独特,无需第一,但却唯一。彼此独立成长着,而又互相成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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