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几年前的那个阳春三月,在那片平房小院里诞生了一个男孩。自此,四十七岁的大老刘家终于在上天的庇护下添了一丁,而且还是男丁。为了纪念这个历史时刻的到来,大老刘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棵小公孙树的树苗,栽种在自家的院落里。
那棵纤细的小树苗就这样和大老刘的儿子一起成长了起来。在大老刘的心里,快半百的人了还能得一子,就是祖上积德了。他真心的盼望自己的儿子能和这棵小树苗比着长,也能有一天长成一棵茁壮的参天大树。
大老刘的儿子一天天长起来,越来越可爱,不过相当的调皮。上房、爬树像一只灵敏的小猴子。前前后后高高矮矮邻居家的院墙他都无一漏过。今日去这家“偷”几个无花果,明日去那家房顶废旧的烟筒上掏几颗鸟蛋,后日又爬上东边邻居家的院墙掐断了还未成熟的向日葵......爬上他们家的那棵小公孙树荡秋千更是常事。
小树苗也一天天长起来,从枝叶单薄的寥寥无几到枝叶逐渐浓密,再到树下开始逐渐浓荫成片,又到后来为大院里的老人、孩子遮阳避雨,年复一年。小树苗从不因为小主人对自己的踩踏停步不长了,相反,他就象一个帮父母看孩子的哥哥,任由调皮的弟弟在自己身上攀爬。尽管自己的胳膊腿也并不粗壮,但是他仍旧尽职尽责的从未让调皮的弟弟摔下来过。
每次听大老刘咧着嘴开心的对人说起他儿子,总是滔滔不绝。平时大老刘可是个很少说话的人呢。其实,这周围的老邻居们也都替大老刘家高兴。虽说大老刘说话不多,可是心地很好。他总是对邻居们有求必应,能帮的从没有二话。所以,大老刘的人缘很好。不过,就因为他的憨厚,许多大老爷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们也喜欢逗他。
“我下班回来,老远就看到他又爬上了那棵小树,在那些摇来摇去的树枝上晃来晃去,我就吓的不敢大声喊他......”
“他下来了,你狠狠的揍他一顿啊,看他还敢不敢。”闲暇时听大老刘在街头巷尾的闲聊,总是离不开他的儿子。那些大老爷们就这样逗他。
可是大老刘说归说,担心过后可舍不得打他那个宝贝儿子,这一点大家可是清楚的很。
“你说,我这么高大魁梧、巴掌又这么大,要是打坏了怎么办!”他总是憨憨的笑着说。
“哈哈......”看着大老刘那一米八二的大块头憨厚认真的模样,每每此时,大老爷们总报以哄笑。
老来得子,能不宠惯吗?所以,老邻居们都体谅老实巴交的大老刘。
公孙树又称白果树,有内含“百子”的另一重意思。其实,别看大老刘憨憨的,但是他种公孙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就是为了借公孙树“百子”的含意让他刘家也能多子多孙起来。经历了风吹、日晒、雨淋,四十几年后的今天,公孙树上年年到了秋天金黄色耀眼的果实都会缀满千枝万丫,过去周围的平房,在政府的改革下早已变成了林立的楼房。当时巷巷尾尾的那些老邻居现如今都早已住进了楼房里,原来这一片的模样都早已随着时间淡去,除了公孙树留了下来以外,其余的记忆没有经历过那段岁月的孩子只能从长辈们的闲聊、讲故事或仅存的几张照片里还能找到一点影子了。
围着公孙树,邻居里的那些老爷爷却所剩无几了。十几年前,大老刘也在那年的重阳节仙逝了。参天的公孙树却越长越欢,果实也愈结愈多,树干也是粗了又粗,现在连那个已步入中年的曾经的小主人也早已抱不过来了。
虽然公孙树枝繁叶茂了,但大老刘家并没有再添口添丁。虽说大老刘家人丁单薄了些,毕竟也有了孙子,也算后继有人了。所以,大老刘走的时候样子非常的安详。
这片浓荫下也早已成了邻里之间纳凉、休闲、聚集聊天的好去处了。每日早中晚都能看到成群的老少坐着小马扎甩着扑克、喝着茶、吃着瓜子、打着哈哈......公孙树也好象感染了大家的快乐,在这个四周都是楼房围起来的大院里,享受着那份天伦的快乐。不信,谁能说清楚,他每年能抽出多少新枝。只看那满地的浓荫扩了又扩、远了又远,就不用在仰望天空中的那些数也数不过来的枝枝丫丫有多少根多少条了。
大老刘的儿子可是在他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为大老刘添了个孙子的。只不过,他的孙子却没有他爸爸那么皮,不会再上房爬树。这个小男孩从小听得最多的故事就是爷爷和公孙树下的那些老爷爷,在嘻嘻哈哈逗弄他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关于他爸爸小时候的那些“能耐”。现在这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每次听到有老爷爷唠叨那些陈年往事时,总会帮他很快的续下去,然后笑着跑开。
是啊,现在他早已对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屑了,而且也早已倒背如流了。
不过,他是如何也无法体会到那些老人心中的那份感慨的。因为那时候,公孙树还小。因为那时候,他们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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