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生命的圈散文

2020-07-25 散文

  我心痛得没有了泪,感到五腹六脏都变的冰冷,像裸体站在大雪纷飞的午夜,肢体也变得僵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轮回之说,我的前世一定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才会面对今生一次次命运的惩罚。C.s路易斯说,一切事物的真相都具有偶像破坏的特质。真相,什么才该是生命的真相,难道就是孤独,忧郁,大痛和惨苦。多年来,我像一个遍体鳞伤的弃儿,默默地吞咽生活的黄连,浑身的每一条纹理都被苦涩浸透,泡烂。多少次,我都想结束一切,去天国寻找一份永恒的宁静,可终究还有很多的不舍,尤其是对女儿深深的牵挂。而今连女儿也这样让我失望,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

  多少人劝我写写自己,可我还是勇气不足:

  朋友劝我写写自己,

  挥毫描绘苦难的过去,

  我早已看淡了爱恨情仇,

  很想放下,

  放下痛苦的回忆。

  忆往昔需要百倍的勇气,

  还需坚强的承担能力。

  幸福的女人没有故事,

  就像一部坚强的历史。

  波澜的人儿可以显赫,

  可以大红大绿,

  可以写出几册,

  赚人热泪的传奇。

  然而他一定不会幸福,

  幸福从来都是默默无语。

  都说我是一身傲骨,

  灵魂不倒永远站立。

  也写下很多诗文,

  百折不饶呐喊不屈。

  可我也是女人,

  坚强的外面,

  包裹伤痕累累的身躯,

  还有那一颗滴血的心,

  煮在水中,

  煎在火里。

  苍天呀上帝,

  借我三分豪胆,

  借我一只神笔,

  借我半池墨水,

  借我七分勇气。

  让我写写自己,

  画画自己。

  也许,真的也许,

  文字翻阅了过去,

  就会拯救我的灵魂,

  就能真的解放自己。

  都说磨难也是财富,

  我只盼看到生命的美丽。

  写吗?

  写吗?

  你为什么还是不敢动笔?

  我很懦弱,也也是惧怕,一直不敢动笔,怕那些结痂的伤口再次出血,怕自己在回忆中死掉。我是弃婴,幼年母爱的缺失是我心里永远的痛,痛到了骨髓里,灵魂里,血液里。我的幼年生活在一个边远的小山村。一个酷暑难耐的盛夏,母亲来了,对我她就像一个魔影,在幼年的记忆中,很少见她,她对我陌生的就像一个路人,有时觉得还不如路人,路人见了我会恶语相加,舞拳责骂吗?我躲在姥姥的身后,怯怯地,不对,应该说惊恐地望着她。

  “平平都八岁了,也该上学了。”姥姥说。

  “我这次就是来领她走的”

  领走?领我到哪里去?天堂还是地狱,我心里极度惶恐。

  “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我们明天就走。”

  夜里我躺在姥姥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蜷成了一个球,一如我的心。姥姥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苦命的平平,我苦命的平平。”

  我入梦了,梦里看到一只蝴蝶落在一片衰草丛上,它有着晶莹剔透的翅片,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可它失去了一只翅膀,它飞不动了,只是在拼命挣扎,庆幸它还活着。

  上学了,新课桌,新书包,新环境,我觉得自己好冷。这是夏天吗?我为什么感不到一丝的温暖。一个锈绣巴巴,浑身挂着乡土的丑小鸭,意外来到一片繁华胜地,秀水草茵她能真的开心吗?

  小女孩显得与人格格不入,常常独来独往。

  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心里永远挥不去的孤独。

  很多时候我都是惊恐的,睁着一双大眼看着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家,陌生的环境。

  书本向我展示了一个多彩缤纷的世界。蝴蝶的翅片开始生出新的羽毛,我又开始做着飞翔的梦。

  父母是不喜欢我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父亲工作忙,懒得理我。母亲对我的管理就是恶骂和拳头,还有擀面杖。

  我生来的多愁善感,心里的问号堆成了山,就像满山的树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样?满心的为什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真的担心熬不过那冰冷的冬日。

  10岁那年我开始学着做饭,耳边响着母亲的声音,你已经大了,不学做饭,你就别吃。馍怎么是粘的,没有蒸熟?怎么办?用油炸,不熟,用水煮,还是不熟。急得大哭,也不敢去问母亲。那锅中的开水煮着一颗幼小的心。

  一个大杂院住着百十户人家,院子中央有一个水管,很粗的管口,黑乎乎的。平时都上着锁,到了晚上和早晨,就可以看到清澈的自来水从里面流出来,声音特大,水花飞溅。一个小女孩肩挑水桶站在人群中,等着买水。那凄凄的眼神,那无助的神态,都在述说着一个苦难的故事。

  开始和煤了。当时用的是最原始的炉灶,是砖泥结构的,燃烧物是煤面,是碎煤和土参合而成。和煤也需要一定的水平,煤放多了,易燃烧,但容易坍塌,放少了,不易燃烧,炉渣坚硬。做饭时用火铜开火,霎时,煤屑和着尘土扑面而来,头上,脸上,身上落满了灰尘。

  你姊妹几个?一个。独生女?怎么看你像个要饭的,看你穿的。你是要的孩子吧。泪出来了,流满了小脸,打湿了破衫,也淹满了寂寞的心。

  是捡来的野孩子吗?我是哪棵树的叶子,我的根在哪里?父母为什么要遗弃我?这大大的问好像雨后疯长的草,与日俱长,塞满了泪水充盈的心,又化作滴滴血泪,日夜在我灰色的少年挥洒,

  都多大了,根本不知道衣服还可以买来穿。偶尔有件新布丝挂在身上,也一定是买来的次品布。哪个冬天?都深冬了还没有棉鞋穿,小脚冻得通红,坐在院子的地上哭。哭吧,没有人为你抹去伤心的泪。哭够了,你自然不哭。“你为什么老爱哭,你妈还没有死呢,真是的丧门星。我怎么养了你?”

  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有了我,我的出生一直是个谜,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夜来了,我又开始做梦。还是原来梦中的那条路,我又幻化成一只蝴蝶,在奔命得挣扎,努力地向前飞;雨来了,蝴蝶坠落泥泞,折了翅片,可双翼还在抖动。又飞起来了,在风中上下翩然,或高或低,或左或右,几次落入尘泥,又随风飘起。

  一个漂亮的阿姨,住在院子的西头,出门时永远都像画中的仙女。她每次见到我,都拍拍我的头,常常用怜惜的目光注视我。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大人说治疗过程很痛。一天她失踪了。她丈夫疯了一样寻找,第七天在街头的一口井里找到了她。当我亲眼看到她被人从井里拖向来时,吓得大哭,也难过的揪心,阿姨你为什么要这样离去?以后谁还会像你一样看着我,你的手是有温暖的,三十七度。

  父母收养了孩子,是你的恩人,你该用一生的温度去爱他们。可孩子的温度来自何处?本该是父母温暖的怀抱吧,可我,我为什么身心常常有一种泡在冰里的感觉。

  寂寞使我喜欢文字,这情愫来自幼年。作文又被老师朗诵了,成绩永远是班里前三名,苦难的小脸有了阳光,虽然是冬天的,暂短的,温度也不高。我是妈妈的草,可是老师心中的宝。

  夜里读书到黎明,沉沉睡去,一氧化氮侵入了肌体,险些丧命。用被子裹着躺在地上,放在冬天的院子里,很久才醒来。恍惚中又梦蝴蝶。真的永远睡去了也是美,心就不会再痛。

  什么?母亲除了工作,上班,还需要做家务?我怎么不知道,哪本书上写的。我幼年的记忆中,所有的家务都是自己来完成,母亲进了家门永远是坐着的。母亲是大人,她可以指挥我,辱骂我,监督我,可永远不用做家务。她给了我一个生存的环境,给了我饭吃,让我没有流落街头,我该用一生去报答她。本该这样,我为什么心里放不下的痛?

  我的少年是在动乱的年代度过,那飘飞的红旗,那喧天的锣鼓,那游行的队伍,那呐喊的歌声,那疯狂的人流,那铺天盖地的大字报,构成了一个别样的世界。那时我还很少,小到不明是非,更不知道如何评判这一切。我担心忧郁使我不会长高,使我幼年就枯死,高中没有毕业就自愿到广阔天地里去锻炼,什么一颗红心,浑身豪胆,我是革命一块砖,甘到农村去冶炼,我只为了逃离,逃离责骂,逃离棍棒,逃离冷漠,逃离伤害。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子,留下一千多个日出日落的记忆,记忆里有伤害,有疲惫,有无奈,也有幸福。后来我考学又回来了原来的城市,真是走不出生命的圈。

  我的婚姻就是一桩孽缘:在我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前夫因流氓罪锒铛入狱,十年后,又入狱。出狱后他仍然不思悔改,我只能放手经营了20年的婚姻,这其中的血泪,早让我心如死灰,骨寒肉烂。那些不堪回首的日日夜夜,我真的还没有勇气用文字追忆,担心自己在往事里死掉,再也不会呼吸。而今女儿也如此扭执,明明看着一条黑道,还要继续走下去。

  生活风雨,

  浇灭最后一丝希望,

  再无诗行。

  心痛得流不出眼泪,

  鲜血成了冰霜。

  真冷,

  真凉,

  活着好累,

  死去何妨?

  谁说三世轮回,

  前生犯下大错,

  来生一定,

  备受磨难,

  加倍还偿。

  只可惜,

  谁能不喝忘情水,

  前世什么都已遗忘。

  都说儿女是债主,

  一生都在索账。

  其实就是冤家,

  不知如何生养。

  爱是一把利剑,

  让你遍体鳞伤。

  心病虽无影痕,

  断了筋骨,

  烂了血肉,

  剖心挖肺,

  煎肾煮肠。

  我无法呼吸,

  我无法鸣唱,

  我无法行走,

  我写不出诗行。

  真苦

  活着多难,

  去了安详。

  去了原知万事空,

  再无爱恨,

  再无悲愤,

  再无喜怒,

  再无忧伤。

  敢问神灵,

  哪里才是,

  我安魂的地方?

  我知道我需要拯救,想给灵魂一个栖息地。我爱上了字墨,两年多来,用30万的诗文,记录了心路的每一段进程,那八百个日日夜夜背后的辛酸,无奈,寂寞,只有自己的心感知,只有夜空的月知晓,只有天边的那颗流星懂的。我知道我的忧郁,我的孤独,我的伤感情愫来自远去的童年。一直觉得是一个人在路上行走,脚步慢慢的,心儿沉沉的,眼神凄凄的。这是一个孤独的世界,也是一个寂寞的天地。本来是可以品赏干净,纯洁而静谧的美丽;远离铅华,远离喧嚣,远离霓虹,远离流岚,在文字的家园寻求一点暖度,亮光和色彩,可一直感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四周,常常使人喘不过气来。我看不清网的颜色,更看不清它的形状,却可以感受到它时时的存在。它有时密不透风,遮住了阳光,挡住了清风,甚而阻断了空气,让我无法无法呼吸,让我大汗淋淋,让我苦不堪言。我呼喊,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我挣扎,绳索越来越紧,我抗争,却搞得鲜血琳琳。有时也有网开一面的感觉,一道金灿灿的阳光射到我的身上,我的心里,新鲜的空气让我振奋,轻柔的风儿让我清爽。我看到了茵茵的芳草,看到了娇艳的花朵,看到了翠绿的新柳,看到了流淌的小溪,看到了巍峨的高山,看到了奔腾的大海,看到了嬉戏的鸟群,看到了川流的人群,看到了一个喧哗,真实,多彩的世界。我很想挣脱大网的迫害,摧残,可真的感到力不从心,身单力薄。

  我可怜地坐在网中,凄楚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老去,真的是,时间强盗,偷去青春,涂黑美丽,拿走激情,无心有意断魂手,岁月恶人,变更风月,褪色真情,送来沧桑,舞棍弄刀残酷神。好大的一张网,这网使我的童年染上了灰色,使我的少年没有亮点,是我的青年无有精彩,使我的中年凄凉黯淡。很知道自己需要拯救,需要蜕变,需要展翅,需要重生。我想放歌/却不能呐喊/我想飞翔/羽毛还没有丰满/我想舞蹈/滑不出迷人的曲线/我想登山/手脚无力岂能攀援?为了遗忘,我很努力,很费心。

  让往事存封在流逝的四季,

  还有泪吗?

  为何不见你的哭泣。

  泪是心雨,

  心已死了,

  雨早停息,

  让爱冰封在永远的过去。

  忘了吧,

  忘了吧,

  那伤痛的往昔,

  那滴血的雨滴。

  那仇恨中捞起的石子,

  那苦难中养大的小鱼,

  我没有了诗句,

  都在我的磨难中凝聚。

  其实人生真是这样,每次重大的伤害,都会使你觉得天塌地陷,日月无光,心死骨寒,再也无法行走。生活很多时候真的像魔鬼,啃吮我们的血肉,砍断我们的手脚,摘取我们的心肝,把一个丑陋的结局当作精美的礼物,猝不及防地塞进我们的怀里,任凭我们如何努力,也甩不掉它。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苦苦隐忍着,咬牙承受着,硬硬坚挺着,然后和着血泪,在魔鬼锯掉的双腿的地方,安上义肢,步步见血地赶路。也许残念的人生才是真实的人生,我们多少人不都是在用义肢行走吗?如果是外伤,你还可以感到疼痛,还可以见到血痕,还盼着痊愈的时候,而内伤无形却可以要命。多少次,都想放手,到天国去寻找一份真的安静,可我不能,生命是自己的,也不仅仅是自己的,它还属于这个世界,属于你的亲人,属于你的朋友,属于你喜欢的事业。

  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永远行走,无论血雨风霜严相逼,还是刀光剑影常做伴。

  我期盼着能早一天走出生命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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