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美石硼溪的散文

2022-04-26 散文

  一

  石硼溪,全长56公里,南北走向,蜿蜒连绵,汇入黄海。溪水源于胶东的伟德山,常年不干涸。虽名不见经传,可是最具特色的河流,尤其是入秋,河景最丰美,不赏就要错过一个金秋。

  站在河岸,远眺巍峨的伟德山脉,翻开手机百度一查,为何天赐一条河在这块沃土之上?伟德山成山几亿年,想当初,可能天崩地裂,熔岩四射,不知几月几年而不熄,那熔岩顺势滚下,带着人间没有的滚烫,一路向南,绕过多少阡陌田埂,蜿蜒寻踪,浩浩荡荡百里,铺就了一条青石河底,为的是把大山的泪泉汇入浩瀚的黄海,岂不知,伟德山泉不竭,泪水就流不完,一直滴落到现在,汇成了一道精美的风景。

  我怀疑了,是不是歌手周慧敏曾经匍匐在了你的脚下,崇拜而生歌咏之意,不然为什么要反复歌吟那首最深情的歌《最美的泪水》,醇美的歌谣就专情地献给了你。

  就伴着美妙的歌声,我在石硼溪巡礼。

  如果在春季,这条河也就是一位羞态不去的十八岁少女,看一眼是醉;而秋色里的石硼溪则是一种丰美,可驻足看,可凝神看,收纳她最风韵的美,无需商量她是否愿意。

  清洁如醇的溪水,款款而来,辗转而不再直奔,山岚为之送行,而青纱帐却想遮住溪的俏容,可潺潺的水跌石蹦泉发出的声响,告诉青纱帐徒劳无益。

  石硼溪,一尘不杂,皆因河床为坚硬的花岗岩石硼,站在河边,那整块的大石平铺着,鱼儿晏游的倩影就印在了静水之下的石硼上,鱼儿自顾影子,转着圈地看阳光之下自变的魔术。莫非鱼儿想寻觅一粒沙子,多么简单,却是妄想,真的是不可能。哦,我误解了鱼儿,原来是晴空之下一朵云絮在河水里游动,鱼儿要捕捉云的影子,云做了鱼儿的饵。

  流水并不孤单,河边的草木都因溪水而夹道摇曳,在秋美里舞蹈。

  这里拒绝垂柳,是多情的柳喜欢弄水?是柳枝太显轻佻,不能与亿年的端庄为伍?都不是,河床之下的花岗岩,即使是金刚钻都难以撬动钻透,柳只能放弃了,她要去寻一块水丰土沃的地方。

  染秋的紫海棠是人工给石硼溪做的打扮,任何高度都会妨碍石硼溪的视线,几个园林工人毫不惋惜地截断了紫海棠繁茂的枝。一位有眼缘的师傅问我借吸烟的火,我知道,他们并不是一群屠夫,他说,紫海棠经秋染色以后,落叶就弄脏了石硼溪,必须剪,来年还会窜出更繁盛的枝叶,一点也不怕,现在剪枝是为了来年更加繁茂。

  无需嫌弃石硼溪河岸太杂乱,各色的牵牛花爬满了岸,连绵三四十里,只是到了梁家山才戛然而止,因为那里的秋菊已经抢占了溪岸,牵牛花摇撼不动凌霜的菊,那段河就叫“菊石河”,还与“石”相关。间插在河边草间的是一些草本高杆“水竹”,叶子已经随秋风了,剩下光杆司令,可殷红的水竹豆,一串串挂满了紫色的竹干上,随风摇曳,只是不能发出铃铛声,我很不满足。

  秋喜欢在这里涂色。你看河道两侧全是兔尾巴草,溪水的滋润,肥沃的溪岸,造就了一道不起眼却难得的风景。秋来了,那毛茸茸的“绒棒”马上泛出紫红,仿佛是紫宝石铺排了溪的两岸。谁言秋风最凋零,我看秋风最着色。这里,伟德山扑来的风,顺着溪沟向下,吹拂着一片生动的宝石在律动,在秋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二

  一群鸭子,大约十几只,从西边的村子“不落耩”穿道而过,白色的羽毛被秋风撩着,就像浮动的雪,翻过溪岸,扑通扑通地跌入溪水中,“嘎嘎”地仰天呼唤了几声,便去戏水了,贪吃的鸭子将尖嘴伸进岸边有水草的地方,头淹在水中好长时间,原来是在啄食躲藏的小鱼儿。几只浪漫的鸭子,入水便登上石硼,狂抖身上的水珠,洒落到石上,就像下一场雨,然后嘴巴啄遍全身,摘掉那些死缠着的水珠,还有一路走来的风尘。

  从村子跟出来一位老者,约摸70岁的样子,骑一辆电动三轮车,手里持一把长长的钳子,其实就是两根铁棍做的夹纸屑树叶的卫生工具。他看着鸭子安全跳到了溪水,便朝我驶来。

  他看我专心看鸭子,便停下闲话。

  “喜欢鸭子?想吃流油的咸鸭蛋了?”真想不出他的问话是那样看透我的心,的确,每顿早餐必有咸鸭蛋一枚。我点头,他继续说,“这里的鸭蛋最环保,鸭子喝溪水下蛋,蛋清都不喜欢吃,可俺家闺女在环保局检测了,富含什么铅锌铜钙美……”我想不到,一把年纪的老者还很跟时髦,快成了化学家,不是嘲笑,而是生出了敬意,便递上一支烟。

  他不吸烟,掏出了两个蛇皮袋,下到石硼溪,弯腰去摘那些五颜六色的牵牛花了。我闲着没有事,也去帮他,他没有感谢,只是笑笑。一袋装满,又掏出剪刀,我提着袋子,他“咔嚓咔嚓”剪溪岸上的兔尾巴草的“绒棒”,也装满了,他说:“就别让你跟着受累了,那些圆叶艾蒿就明天剪吧,也不发急。”

  我们上岸,在树荫下,他装好车,过来坐下。

  我好奇地问他:“弄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干啥?”

  他白了我一眼:“你们城里人就不懂得了,这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年这个时候,石硼溪就给了我们很多东西,别人看着不起眼,可我要弄几个零花钱。”我更不解他的话了,这乡土,这草木,在休闲的人看来就是个空气清新的所在,还有什么宝贝可以换钱。

  他姓彭,是石硼溪的河道护理员,这是推行“河长制”以来,他转行做得很顺心也最经心的一件事,每个月倒没有几个钱,一年下来也就几千块,可本来这是不落耩村的河,市里还拿钱护河,老彭说,这是头一次看见最大的东家拿钱“养河”。老彭说得很开心,居然用了个“冤大头”的词儿,说完就笑了,他说,咱不能对不起这条石硼溪,是吧?规定一个周巡河一次,上下14里地,可就是坐不住,天天要来,那些年生产队干活,哪有这样的好事,给个一官半职也不换了。

  老彭是个很健谈的人,唯恐我对他的一切,还有村子的故事不知道,话匣子打开就不想关住了。

  现在沿溪的人素质都提高了,没有人随便撂什么塑料袋、乱草棍的,有的就是几片落叶,我看还挺美,可市里的什么视频一下子就看见了,你说这千里眼怎么就这样厉害,连我几点几分收拾小溪垃圾,那边一清二楚的,连撒尿都要找个深玉米地……

  我咂舌,老彭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说:“是不是和老婆来洗衣服?那不要紧,这溪水,净化的功能太强大,过去生产队在溪里刷农药桶,有人在下游取水去化验,一点不超标,有人说农药是假的,其实是溪水分解了。”我想到他之前说的什么“微量元素”,可能也有什么净化功能吧,并不去追究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看看车子上的两袋花草,得意地告诉我:“别看那么点花草,价钱可不赖,至少也要上千块。”我很不解,谁还稀罕那玩意。老彭把他的生财之道全都抖落出来了。

  他回家要把那些牵牛花和兔尾巴草的“绒棒”,在日头下晾晒八分干,利用晚上的时间,根据客户需要的图案,拼成“花卉画”,什么样的主题都有。

  老彭腼腆起来:“啥叫主题,我都被你们城里有文化的人弄糊涂了,不就是拼凑在一起好看么?”

  其实老彭也想把学来的那些“主题”画说出来,让我见识他的能耐,他说出几个名字:丹凤朝阳、金鱼戏水、丰收花篮、紫燕归来、锦绣江山、万水千山……老彭说,必须按照本子记录的名字贴画,不然客户就退货,不好伺候,可花钱很多,咱不能白拿钱不给东家干好活。

  这手艺活,老彭的老伴最拿手,今年还增加了几个品种,他说,过几天还要往石硼溪上游走,那里枫叶熟透了,还要摘几袋子。他还要逐年增加品种,现在有9个品种很受顾客的青睐。

  老彭说:“那么个大网太好使了,我就是认不出几个字,手抖,只能看,不能说,人家网那边说我是哑巴……”

  老彭得意他有个女儿,在城里住,女儿提前就画好图案,要我们老两口按葫芦画瓢就是。钱都是打到女儿的手机“支付宝”里,女儿还把转账记录给老彭看,就怕账目不清。其实,女儿在城里买房,老彭还给了12万多,他说这些血本都交给女儿了,还有啥不能放心的。钱去了咱再挣,有的是资源,就怕人懒。女儿安排发货,供不应求,今年要做二百多件,怎么也是上万了,老彭露出家底,自知失言,可他还是很兴奋,最后还对我说:“谁说这个时代不好,我再年轻20岁,我就自己玩电脑,那多方便,用不着女儿三天两头嘟囔这也不懂那也不在行……”

  三

  老彭站起身,他想去护河了,可他拉住了我的手,说:“你对不落耩这么感兴趣,那我就领着你去看天然宝贝。”也许他是一个人巡河太寂寞,要我去陪同。

  原来是小溪岸边露出的大石硼。他指着一块足有篮球场大小的石硼说:“这是‘盘龙石’,据说当年八仙里的张果老就‘倒骑毛驴’在这块大石上歇脚,那毛驴就再也不想走了……”这是美丽的传说,伟德山的故事里的确有这段传奇,不过,那是“仙化”伟德山的神秘,没有想到,连这面大石也是传说的立足地。

  还有一块有十几平米大小的石硼,远观仿佛一只乌龟,三角形的尾巴,收紧了龟壳,尖尖的尾巴还垂在水中,龟壳隆起,还带着甲壳上天然的花纹,乌龟的头部伸长,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不知谁在头部点了一个红点,我说这是“画龙点睛”,老彭说,这是乌龟,与龙王有关,据说在很久以前,龙王派遣千年老龟到这“不落耩”看看旱情,结果溪水流淌,乌龟看不见庄稼地里颗粒不收,也不想回去了,就在这晒太阳,龙王早就看见了,一个雷霆下来就把大龟砸在那里,一卧就是几千年。

  老彭说,大大小小好像三十几块,块块都象形,什么玉兔吃草、蟾蜍上岸、老牛饮水……

  老彭说,“不落耩”是明朝建村,一直是风水宝地。

  我问:“为什么叫这个村名?”

  老彭说:“你可难住了我,几辈子没有人可以解释清楚的。”老彭大概说了村名的传说来历。一说建村之始,一只布谷鸟飞来,三天三夜不走,大家就把村子叫“不落耩”,“不落”是不是就是“布谷”的谐音,没有记载,但村民一直相信,这最吉祥的征兆,布谷鸟是春天的使者,是报春耕的益鸟,它的到来就是告诉先民,这里是适宜耕种的宝地。

  还有一种解释说,每当太阳要西沉落山了,在不落耩这里就迟迟不肯离开,连太阳都迷恋此地,真的是人间仙境。也有人说,这里的石硼溪都是石硼,太阳要停留在这里晒化它。老彭不同意这个解释,他认为,这么好的风水宝地,为什么要晒化呢?

  我问老彭,你要剪那些圆叶艾蒿干什么?老彭更得意了,说:“你留个电话号码给我,明年也给你送去,不要钱。”

  原来,艾蒿晒干以后,他要剪成寸长的短枝,装进一个布袋,封住口子,给女儿送去,女儿楼上的邻居也跟着沾光,老彭每年要做40多只。艾蒿可以放在房间的角落,艾蒿的味道可以熏跑那些虫子,香气也特别,多数人都喜欢,的确,我非常喜欢那个味道,我不客气了,说:“那我回去给你送一些布料吧。”

  秋色在这里总是创造着石硼溪的奇迹,美妙的物象,还有那些传说,给石硼溪足够浓厚的诗意。美,属于秋天,秋天又把颜色雕刻在石硼溪的草木上,更让我感觉美不胜收的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爱护着美,欣赏着美,从美的风景里取走生活的情调,还不伤害石硼溪的美。

  秋美石硼溪,我愿意用激情赞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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