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喜鹊散文

2022-04-25 散文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少惹为妙?

  答:非也。

  ——题记

  20xx年,全国都处于非典的恐慌中。学校、市场、公司等几乎所有的公共场所都放假了,而所有的医疗机构都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就连村里的诊所每天也是门庭若市,老远就能看见排了长长的一队。不是来测体温就是做一些体检的,生怕自己染上了非典而死于非命。

  “妈妈,我不想打针。我以后肯定好好听话,乖乖吃饭的。”小女孩儿揪着女人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望着女人,一双水汪汪的眼里饱含着对打针的恐惧,眼泪随时夺眶而出。

  “燕子,乖啊。你生病了,才打针的,妈妈知道燕子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女人一边安慰着小女孩儿一边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看看前面还有多久才会轮到自己的孩子。每次听母亲提起这事时,都能感受到母亲的不易。当年的非典肆意横行,而幼年的我却在那时患上了急性肺炎,常常吓得母亲半夜抱起我找医生。或许从小体弱多病的原因吧,在母亲眼里我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然而时隔多年,当年的小女孩儿已长大成人,女人也是白发爬上了鬓角。再也不会向当年那样,在诊所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看还有多久才会轮到自己的孩子打针拿药。

  不过现在的我,却能在楼顶常常看见这一幕。一个女人,大概三十来岁,怀里常抱着一个孩子在村里的诊所进进出出,以至于后来成了我的“常客”——病人。今天是我值班,诊所里安静得出奇。或许是这几天连连下雪的缘故,诊所里没了往常热闹,只有我一个人。想着反正今天也没啥病人就早点下班收拾好回家,毕竟这大雪天的路滑不好走,摔跤是常有的事儿。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可不想摔着磕着哪的。

  “有人吗?”听见外间有人喊,我从里屋出来。

  “嗯,有事?”我拿出写处方的单子,询问着眼前的女人,准备做个记录。

  “我孩子又发烧了,麻烦您看看。”女人说着就把一个孩子抱了过来。接过孩子,给孩子做了个简单的体检,又量了体温。一看已经烧到40度了,孩子嘴唇已经烧得干裂,脸蛋儿通红,还时不时在女人怀里扭动着发出两声难受的呻吟声。看着情景就知道这孩子可能已经烧进“心”了,我赶紧对女人说:“这孩子得送医院,我这没有好的设备。我先给孩子把烧退下来,你带着孩子赶紧去医院。”女人对于我的话,显得很平静,开口道:“上次周医生在的时候也是这样,都没说让去医院。”

  “周医生说的这话,你找周医生看去吧,那您还带孩子到我这来干嘛啊?”我心里窝着一股子火道。“再说了,让你去医院是因为孩子的病情严重了,才让你去医院的,你还没完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女人突然的唯唯诺诺让我有些烦躁,连说话的声量都不自觉的大了起来,有些生气地问道:“只是什么?”

  诊所里本就安静,此刻我的声音尽然在诊所里有了回音,惊得女人一颤。看着女人的样子,我也有些不自在,理了下耳边的碎发道:“没钱吗?”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和这种遇事就变得安安静静、怕这怕那的人打交道。不过,谁让我凶了人家呢?只得好声好气的又说了句:“要是没钱的话,我这有。”

  女人这一次抬起头来轻轻地说了句:“嗯,我没钱给孩子去医院看病。”唉,听见这话,我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说:“早说嘛,没钱我有啊。”说着就从包里拿了钱出来。

  女人刚开始的时候并未接着,后来我硬塞在了女人的怀里。女人走的时候,回过头对我说:“我叫喜鹊,是个寡妇。你的钱算我借你的,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其实对于还不还钱来说都是小事,毕竟孩子才是大事,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不过从那之后,我和喜鹊也算是熟人了。在村里碰上了,还会打个招呼。

  这几天是我觉得最冷的,冷得我连门都不想出,就想躺在被窝里。听母亲说,喜鹊的孩子又病了,昨儿个又抱着娃去医院了。我问母亲,咋喜鹊的孩子老是病歪歪的啊,隔三差五的不是去村里诊所就是医院的?母亲说,可不,那娃啊就是来要债的,要折磨死喜鹊才甘心呢!对于母亲的话,我当时的理解是:小孩子嘛,体弱容易生病是正常的。我小时候也是这样,长大点儿就好了,然而却不是我想的那样。

  最近几日因为下雪的缘故,村里封路了。外人进不来,村里人也出不去,要想出去就得靠脚走。说实话,看着那羊肠般的小道在山上盘旋着,我都有些后怕;就更别说下了雪走了,我不腿肚子打颤才怪。看着外面的大雪纷飞,我想起了喜鹊的孩子。如今天儿这样冷,喜鹊的孩子肯定又得高烧不退了。心里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回到屋里穿上大衣,戴上斗笠,向着喜鹊家走去。因为一年的时间大多在外面,很少呆在村里,所以我对村里并不熟。为此母亲还曾取笑我说:“你要是再不回来看看,估计你都快找不着咱家了。”

  下雪天,路很滑。到喜鹊家的时候,我的一双毛鞋已经被雪湿透了。“喜鹊在家吗?”连拍几声门环后,喜鹊才从屋里出来给我开了门。一进门,就看见锅里正熬着药,我问喜鹊,那是孩子的药吗?喜鹊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继续给灶里加柴火。

  在喜鹊的屋里转了一圈后,我走向了孩子的摇篮。孩子睡得很熟,只是两个脸蛋儿上泛着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我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发烧啊,可孩子脸上却是这样的。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喜鹊,喜鹊仿佛知道我想问什么,答道:“这孩子是先天心脏病,所以身体才会比别的孩子弱,容易生病。”听见喜鹊的回答,我又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眼睛有些泛红,试着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问喜鹊,就没有想过给孩子做手术吗?喜鹊说:“当然有,只是没有足够的资金;何况这孩子不是我亲生的。”

  喜鹊的回答无疑让我惊讶,我试着问了喜鹊两次,你说什么?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在喜鹊多次点头后我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孩子确实不是喜鹊亲生的。这让我想起了母亲之前说的话——这孩子就是来向喜鹊要债的!回到家里,我和母亲说了孩子不是喜鹊亲生的,母亲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或者显得感兴趣的向我打听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没过几天,我回到了城里,去找了当年一起学医的同学还有现在的同事打听关于先天心脏病的事儿。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省城工作的同学打来电话说,现在国家出台了一种关于先天疾病新政策。我一听,顿时就觉得孩子有救了。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像先天心脏病这样的疾病,在我国已经是属于免费治疗范畴了,我立马打车回了乡下。

  我永远都记得,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喜鹊的那一刻。喜鹊哭了,激动得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说:“燕子,你不仅仅救了孩子还救了我,谢谢你!”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喜鹊话里的意思,但我明白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无私的奉献——孩子活着,母亲也就活着;孩子若有个好歹,做母亲的也不好受。

  在后来的几天里,我帮喜鹊联系了做手术的医院。医院听说了喜鹊的情况后,还答应给喜鹊的孩子做免费的术后护理。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喜鹊的孩子也健健康康地到了5岁。每一次,我回到乡下的时候,孩子总会老远就跑过来,叫着让抱抱。喜鹊说,这就叫着缘分。

  再后来,我回到村里的时候,喜鹊已经结婚了。那时,我才明白喜鹊当初说的我救了孩子更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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