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见花
推开窗,窗外的四月,在我眼眸里,铺开一幅暮春的画卷。
那些残花落尽的杏、桃、梨、李黑着脸,任风在它们面前晃来晃去,只是不语。
它们的沉默,让窗内的我感到有些不安。
恍惚觉得,这些落花,一个个就像埋头走路的人,将美化成虚线,勾勒于时光之外。
看到一地落花,我才感觉出岁月的变化来——所谓的春光明媚,繁华似锦,不过是时光的一节谎言。
阳光,用轻微的手指抚摸落花的这一刻,四月就像失控的火光被点亮,恣肆蔓延。
看着一地落花,我忽生恨意——只不过是一夜风雨,这满枝的纷繁,就从上而下流泻,直至颓靡于尘埃。
它们,向低处挪动了两三米,躺在泥泞里喘息,一脸忧伤,一脸憔悴。
我开始惊讶于风雨的力量,能把原有的平静和美,搅得七零八落,使无奈和忧伤聚拢空中,让高处的石头、泥土、绿叶、红花有了颓废和倾泻的理由。
一只布谷鸟,从远方飞来,落在花树上,叫了三两声,便从树枝中露出呆板的表情。
忧郁,像一团火,已经燃烧到了我的心。我却不能摘下一朵鲜花,把一些已经丢失的东西找回来。比如鸟鸣、花香、爱——
隔着一扇窗,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呐喊。
这一地的落花,像岁月遗漏的伤口,使清晨的一声鸟啼,躲进枝叶背后,借助风的语言,发出无望的声音。
风雨过后,落花依然沉默不语。
它无法篡改时代的硬度,也无法在时代的硬度里,滋养自己淳厚的爱和柔软的情。
即使四月的阳光温暖,鸟语,花香,也躲不过风雨地纠缠。
它们,已经让我称不出春天的重量。
当一种痛,穿透三月,穿过我内心的藩篱和藤蔓奔进四月,耗费我一生梦想的,必定是鸟语和花香的'繁衍与安息!
二 阅花
我从屋内走进院子,准备收留落花的伤。
我蹲下肉身,低下灵魂,面对一地落花枯萎的心,反复琢磨一个词——什么是“永恒”?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奔波。
即使花开时,我不曾驻。即使花落时,我不曾叹息。但这花和我,再也回不到昨天。
终有一天,像尘埃一样,被时光装进岁月的长靴里,可我怎么就找不到这些花落地时的重量呢?
如果可以,我愿拥抱这落花,在灵魂孤独的旷野里,像一抹暖色的光,轻轻荡过三月,躲在四月的早晨或傍晚,温柔、宁静、深邃。
如果可以,我愿用一颗素洁的心,装下所有风雨,在山重水复的时光里,在柳暗花明的纷繁里,和落花一起,眺望这尘世,像眺望一面镜子背后的空虚。
这空虚,扎得一些人的心隐隐作疼。
我想在他们的隐隐作疼中,纠正一个时代的错误。
有什么能阻挡我的热爱花草之心?
穿过乡村的花草和风雨,带着花草一样的清淳在尘世中跋涉。
但对花草的思念,会在清晨,午后或者傍晚一次次萌动,却不知该向谁去轻声倾诉。
我知道,还会有一场场风雨自尘世里迭起,从一根草到一朵花。
纵使草枯了,花谢了,我会仍然爱着它们的繁茂与枯竭,追寻它们良知未泯的身影。
它们,会在岁月的轮转中,归于永恒。
三 懂花
落花,就是春天的咒语。
它们,每一次飘落,都带着一种决绝。
它们,已经回不到枝头。
被风卷落时,只有一声嘶哑的叹息,便在尘埃里滞留,腐烂,化之为泥,和大地一起慢慢变老。
它们有根。它们的根,在泥土深层纵横,可以活在石缝里,活在荒野里,活在高原里——
它们有梦。它们的梦,在蓝天里辽阔,心尖上永远眷养着一滴芬芳干净的露珠。
它们的岁月,是阳光写满的日记。
虽然,也有风雨让它们措手不及,但它们在风雨里学会了和命运同呼吸共生死,学会了和生活同风雨共生长——
它们,在自己的梦里,活出了一片芬芳。
这芬芳,就像一面镜子,让我看清了自己,从此变得不那么自卑,也不那么虚妄,不那么世俗,也不那么清高——
我懂落花的哀乐,也懂它们的坚强与柔弱。
看着被风雨打落的一地落花,闻着这些无处安放的余香,我愿用一颗慈悲的素心,收留它们的一生。
我知道,它们拒绝所有的赞美,所以我什么都不说。
让所有忘记和花鸟对言的人,也忘记倾听草木拓长年轮微未的声音吧!
面对这一地落花,我不祈祷,也不跪拜,只想唱一曲《春风辞》——让左右摇摆的风雨,忧郁着,从四月里逃离。
人到中年,面对一切盛开与萎谢,不悲不喜,是岁月教会的。
2016、4、16于布衣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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