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留下一盏不灭的心灯散文

2024-08-05 散文

  总有一些东西,是时间无法替代的,包括了母亲的声音和味道。

  十月初八申时,我从祖茔急急忙忙地赶到老宅,推开老屋的木门,空荡荡的。我呆呆的立在哪里,许久,不言不语。转过身,我一次一次地搓着光头,仰望着天空,甚蓝,看不到云卷云舒。

  我默默地开始寻觅。我打开老屋的门窗,用笤帚在母亲善终后安详地躺了七个昼夜的地上、炕上、墙上的尘土中寻觅,西斜的阳光从老屋的窗户中投进一道长长的光柱,照在老屋里,一片光明。

  我和侄子们拆除搭建在老宅院内的帐篷、炉灶后,拿起扫帚,在老宅的院里院外、角角落落寻找,清风徐来,杨树哗哗作响。

  老宅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地放在那里了。我望望老宅,老宅无语。

  我没有找到母亲的身影,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也没有嗅到母亲的味道。缓缓地跌坐在老宅的大门口,乏困的躯体款款地舒展开来,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一个圈,随着喉骨的上下窜动,“咕嘟——”一声就跌落进了肚子里。

  在亲邻们用一锨锨黄土埋住母亲灵柩,填满墓穴的时候,我始终坚信母亲还有一个出口,他们堵死这边,另一个出口让母亲走得更远。我甚至想在回家路上的某一处,就能碰到母亲,我们会把她领回家……

  “母亲把你们‘喊教’大,没有容易。”毛家堡子的老辈子亲邻们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

  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话语成了我们家里唯一长辈的声音,母亲的气味是我成长过程中唯一长辈的气味。那声音温和,那气味难忘,时间无法替代,总是舒缓地覆盖着整个家庭。我们上学,劳动,吃饭,睡觉甚至小时候拉屎撒尿都是听着母亲的“喊教”声,嗅着母亲的气味去做的。就是到了人生的叛逆期,即便是背地里不按照母亲的话语去做,当面也是答应着母亲的“喊教”声音。

  我们在母亲“喊教”声音和气味中成长。

  日暮时候,太阳失去了温度,形似蛋黄的脸谱被大山遮住了一半,晚霞就把天际烧的一片通红。毛家堡子整个村庄已经被撤了,亲邻们已迁新居,唯有老宅留了下来,让母亲宽宽展展地最后亲近了一次毛家堡子的土地。

  “明年的春天,老宅也要撤了。”

  “撤就撤了吧。”

  我的低低细语,回答了家兄自言自语。

  一夜,闭目,假寝,无语。

  十月初九清晨,太阳很慷慨地把金色洒在黄羊川的山峦、村庄、道路,给老宅披上一层光辉。回小城的汽车紧贴着毛家堡子驶过,我向毛家堡子挥挥手。

  老宅孤零零地站在毛家堡子空旷的土地上,就像毛家堡子的一位老人,抑或是我的母亲吧,祝福远去的儿孙平安幸福。

  母亲走了。

  我人生中一场儿子当完了。

  “去天堂的路铺满鲜花,天堂里不再经受苦难,还可以实现人间无法实现的梦想!”是真的吗?

  母亲身前从不给儿孙添加麻烦,这一去始终悄无声息,连个梦也不给我们,她在天国福佑儿孙们幸福安康。我再也听不到母亲“喊教”的声音,嗅不着母亲温馨的气味了。

  入土为安。

  此“安”意为两“安”。亡人进入坟墓,灵魂到另一个世界,了结了人世间的一切俗事,安然归天。儿孙安葬亲人,节哀之后,转入正常的工作生活,自然心安。其实,思念亲人的心始终不会“安”下去。

  “逐减哀思”。

  古人在制定葬礼时,科学的采用了这个办法,用“七七”等烧纸祭奠的方法来逐步减少对亲人的思念之情。“七七”是每隔七天都要去坟头烧纸祭奠,表示儿孙对亡人的怀念和追思。为了谋生,十月初九离开毛家堡子,每个“七”我都未能去母亲坟头烧纸祭奠。七七四十九天的每个清晨和黄昏,我都伏在书桌上,把母亲的深情怀念和追思渗透到这些字里行间。当想起我的母亲的时候,轻轻地打开这些黑白的记忆,播放给自己看。忽然,就嗅到了毛家堡子那片土地的芬芳。母亲的“喊教”声音、母亲温馨的气味整个儿地弥漫在我心房。

  这是一种独特的怀念。

  母亲安葬后, 每个“七”,我都要在日志、微信朋友圈虔诚地发一篇怀念母亲的文章,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里,访客达到数千人(次)。

  “节哀顺变。” ……

  每个清晨,我打开微信,暖人心的留言就会弹出数条。当刻骨铭心地思念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时候,孤独和伤感就蓬蓬勃勃地疯长。让思念的痛苦独享是一种负责,不负责任地打开思念的盒子,让这些酸甜苦辣的文字蹦蹦跳跳地到大家的眼前跑步,影响大家的情绪,内疚升腾了起来。是大家陪我度过了这段人生最孤独伤感的历程,用真情抚慰和净化我的心灵,幸福就溢出我的眼眶,产生拥抱生活的激情。

  “放下昨天,让心归零。”说得真好。

  阳世界一个世纪的历练,足够让我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更为从容。儿孙们从容地生活,是母亲的愿望。父母不仅给予了儿女生命,而且留下了一盏不灭的心灯。心灯常明,照亮行途,没有越不过的坎儿,趟不过的沟壑。

  母亲安息吧!

  毛家堡子,我生命的脐带。

  黄羊川,魂牵梦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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