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为题目的散文

2024-11-07 散文

  突然来病,在县城的医院住了两天后,我来到镇里的一所专门医院治疗。

  这是我读高中时的小镇。医院坐落在镇的北郊,四周有围墙围着,里面除了医院的办公楼之外,还有一片树林,大门进口处立着一巨大的绿色孔雀像,昂首挺立,特别醒目。进门不远有假山、凉亭,通往假山凉亭处建有小桥,环绕假山的则是一圈流水,整个景致很有点诗情画意。医院大院特别宽阔,这是一所供军人疗养的荣军医院,外人习惯称它做疗养院。在没有公园的小镇,这样的地方实际可以发挥休闲娱乐的功能,平日里,医院是不禁人员出入的。

  我喜欢这样的地方,每次到这里,我的心就放下了,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这里那里走一走看一看,或者在假山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看来往的人为乐。每次这样的时侯,我就像找到了我的生活一样,会想起很多事,一时会生出很多回忆、想法。人呀,脚步放慢的时侯,心思才活跃起来。

  九七年,在离开小镇几年后,我再一次来到这里,在这里住了20天院,20天身心完全地放下和休息。

  我入院的时间是11月20日,当时正是入冬时节。下了雪,天气冷,我每天除了上午一个吊瓶,下午一个小针外,其余时间便完全是呆着。我是一个不愿困在屋里的人,一旦在屋里的时间久了,便感觉发闷。无论外面多么冷,我也要到外面去溜达。住院处大门不远就是树林,树林和楼门之间是一处开阔地带,铺了一层白雪,显得特别干净。门口不远有几个石蹲,天暖时会有人在那里闲坐、晒阳。冬天人们都猫在屋里,这里没有人。每天下午,我一个人都会在那里走上几个来回。有几次正赶上打针的来,和我同病房的一个老头就出来喊我回去。

  有时我也会睡上一觉,朦朦胧胧中,护士来打针了,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发蔫。护士丁小姐手握着针对我说,一针就让你精神。这个护士姓丁,人长的灵巧,手法也娴熟,有时还会开点小玩笑。有一次,我滚针了,去找她重扎,她看我疼痛的样子,打趣我说,还男子汉呢,这点疼都受不了。我住院的科室给我们打针的一共三个护士,她和一个姓岳的护士扎针的手法比较柔和,我们大家都希望她俩来给我们挂针,这样可以少些疼痛。岳护士,人看去有点静默,推针时特别轻,针扎的也准。有一次,我夸她针扎的准,她没有露出得意,反倒说那可不一定呀,她是个很小心的人。另外还有一个胖护士,看上去粗一点,胆子可能大些。给人推针的时侯,动作很爽快,但难免让人有些疼痛。

  每天早晨,我们病人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听着护士们推着装药品的车子由远及近发出的声音,走过来的脚步声,互相之间的说话声,就知道护士们来挂针了,人在静下来的时候,听觉会变得灵敏。不一会,她们就会从门口经过,当然也会有一个拐入我们屋里。她们谁进到哪一个病房是不固定的,今天是这个护士,明天或许又换了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心里是希望丁护士能来我们屋,因为她人长得好,针扎的也好,看着她人在我们屋里晃动,有一种审美的愉悦。如不能,也要岳护士来。不过那时心里虽然有这样隐密的希望,却不能说出来,而且也是常常不能如愿的。

  中午吃饭的时侯,有一些外面的妇女会挎着箱子来叫卖包子,我很享受那叫卖声,让人产生一种日常生活的温情。医院也有食堂,到食堂打饭对我一点不陌生,上学时经常要去食堂打饭,不过在这里我只打了一次饭,还是为了体验一下吃食堂的感觉。我们住院的二楼是办公区,我们病房在一楼。有一天晚上,我信步上到二楼,对着楼梯的是一个大屋子,里面播放着电视,有几个人坐着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没有进去,徘徘一会就下楼了,上下楼梯的时候只我一个人,那时感觉楼梯特别宽阔,我住院的楼似乎也特别大,夜晚,让一切变得较白日不一样起来。

  住院会让一个人沉静下来,真正关心起自己,关心自己身边的一切。小的事物会放大,大的会变小。在住院的那段时间里,我留下的一些印象尽管很平常,却很清晰。几个护士、一段楼梯、几个石墩子,我至今清清楚楚记得这一切。

  我在那所医院住了20天院,出院走的时候,心里竟有些留恋和沉重。我是一个习惯于环境的人,在一种生活中久了,便不愿变化。但那时我刚刚上班,手头没有多少钱。临走的时侯,恰巧遇见那位给我们病房拖地的老头。他人长得憨厚,他很理解地对我说,住院太贵了,住不起呀。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多次来小镇,也多次到医院,带着一种纪念的心情来看看。医院大的格局没变,只是住院处楼房外观新了一些,附近,几个石墩子还在,远处增加了一处休闲器材场地。一次,我走进屋,看到病房和走廊都装修过了,水泥地换成了瓷砖。我没有见到人,公示板上没有一张熟面孔,那两位我熟悉的护士当然也不见了。我是为寻旧而来,看到的却是物是人非,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我当然可以找人打听一下,但我没有,我就像再别康桥徐志摩诗里写的一样:悄悄地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没有人认识我,我心中有一种隐蔽的快乐,来去悄悄,就让我自得其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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