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绽放散文

2024-07-16 散文

　　那天，无意中和一个朋友聊到一个字眼，幸福。

　　自古至今，很多人为不同的字眼下了不同的定义，唯独这个字眼，真的是很难做出一个判定来。究竟什么是幸福？财富？地位？权利？还是长命百岁？又或者是声名显赫？

　　说起来，幸福就像是一杯意式咖啡，有很多人面对这样的浓缩咖啡即使拼命的加了糖和牛奶后才喝到嘴里，依然会不住地去咒骂它的苦涩，同样也有很多人即使是不加糖和牛奶就这样喝，也可以在这种香醇和苦涩之间悠然徘徊，自得其乐。

　　幸福也像一壶烈酒，辛辣固然会使很多人望而却步，也有人在这种猛烈而辛辣的感觉中唤醒自己内心深处那点已沉睡多年的豪情，让自己的一腔积郁得以尽情释放。李太白斗酒诗百篇就是最好的例子。

　　同样的人生轨迹，在不同的人心中，会有不同的评判。

　　如果说要找出谁是最幸福的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说起不幸的人，似乎可以找到些答案的。我在还很小的时候，不记得在哪个电视台看到过一期名为「三国时代五大悲情人物」的节目。这个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就是周瑜。

　　这个答案似乎是站的住脚的。才气纵横的周瑜年仅三十六岁与世长辞，在那个三分天下刚刚展露出雏形的时候，他的英年早逝，让他的绝代英才失去了展示的最佳舞台，在他人生最后也最辉煌的阶段，他遇到了他一生的对手，永世的阴影，诸葛亮。尽管这段故事多数展现在小说《三国演义》中，但事实证明，现在深入人心的形象就是这样，诸葛亮的出现让周瑜的风采黯然失色，让周瑜的形象笼上了永不散去的阴霾。以至于在罗贯中的笔下，周瑜直到弥留之际依然要长叹：“既生瑜，何生亮！”

　　看起来，周瑜是不幸的。

　　诸葛亮就真的幸福吗？

　　他的婚姻。诸葛亮的婚姻自古被誉为是娶妻求才不求貌的典型。但是，对于出身寒微而又身处在那个看重门第出身多过自身才能的东汉末年额的诸葛亮而言，黄承彦显赫的门第和黄承彦的女儿的才华究竟哪个对心怀大志的诸葛亮更具有吸引力，我想任何人都能够做出判断的。诸葛亮的婚姻，四个字，政治婚姻而已。

　　他的选择。诸葛亮在那个时代放弃了曹操，放弃了孙权而选择了刘备，暂且抛开《三国演义》中的三顾茅庐，只说诸葛亮的选择，也算不得明智。诸葛亮的选择的出发点，无非是刘备手下是没有谋士的，不说谋士如雨的曹操，就说孙权手下至少有一个周瑜，一个张昭还有一个鲁肃，诸葛亮投靠孙权麾下的话地位是很难超过这三个人的，以诸葛亮的性格和后来身为蜀汉丞相时做事的方式来判断，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投靠刘备，很可能是诸葛亮选择刘备最有力也最重要的出发点。

　　可是诸葛亮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智谋超群的诸葛亮犯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两个错误。他的婚姻除了给他间接地带来了一个「卧龙」的名声之外，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的利益。他选择的主君是一个那样虚伪而又那样感情用事的人。在刘备生前，诸葛亮连开府的权力都没有得到，在那个时代，丞相开府治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诸葛亮却得不到这样的权力，有这件事在，就算说刘备如何信任诸葛亮恐怕都要打个问号了。而刘备的感情用事，更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因为刘备的感情用事，而让蜀汉全部的精锐部队在夷陵损失殆尽，蜀汉后来也不会在百般艰难中苟延残喘。

　　结果，诸葛亮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在度过了十一年大权独揽而又殚精竭虑的生活后，病逝在了前线上。他的政治生涯的后半生，除了六出祁山无功而返，徒损国力之外，几乎是毫无建树的。他对蜀汉的治理，与其说是清明，不如说是高压政策下的相对安静。即使被后世奉为了智慧的化身，被后世誉为千古名相，相比他生前所经历的痛苦和艰难而言，又能弥补多少？

　　比起诸葛亮，我一直更喜欢周瑜，也更羡慕周瑜。

　　周瑜在二十四岁的时候，遇到了他一生的知己孙策，以建威中郎将的身份出仕执掌东吴兵权，同样在二十四岁的那年，遇到了他一生的挚爱小乔，佳偶天成。一代大家罗贯中也在小说《三国演义》中借诸葛亮的口表达的自己的敬慕之情「吊君壮力，远镇巴丘；景升怀虑，讨逆无忧。吊君丰度，佳配小乔；汉臣之婿，不愧当朝」。周瑜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即统领孙刘联军，打败了最不可一世的敌人，一世之雄曹操。铸就了他人生中最为辉煌的篇章。

　　这样的人生，如此壮丽，已足以令任何人羡慕。人生一世，本来就是一个等待死亡来临的过程，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是如何度过的。周瑜用他短暂的人生，成就了永不可磨灭的功业，也得到了刻骨铭心的爱情。人生的短暂对于周瑜而言，何足论哉！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周瑜无疑是幸福的。

　　周瑜早已不需要妒忌任何人。

　　悠悠千载之后，名重天下的文豪苏东坡，在看着滚滚长江水滔滔东逝的时候，都不禁想到周瑜而发出感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千古风流人物，从此成为了周瑜独享的专用称谓。真可谓「千载谁堪伯仲间」！

　　另一个大多数人眼中的悲情英雄，项羽，也是如此。

　　项羽的人生比周瑜更短暂，终年只有三十一岁。

　　项羽的人生比周瑜更悲惨，死后不只身首异处，更被敌军士兵碎尸以求封侯。那些在霸王生前连看霸王的眼睛的勇气都没有的畏缩之辈，却在霸王去世之后肆意地践踏的他高贵的身躯。可怜霸王气概无双，最终落得失败收场。可怜霸王英雄盖世，最终落得死无全尸。战无不胜的霸王，最终输掉了江山，输掉了理想，输掉了性命，输掉了人生。

　　我想，那些为了霸王悲剧的结局而流下同情的眼泪的人，忘记了霸王人生最后的谢幕是何等的光芒万丈。东城快战，霸王用仅仅两个士兵的损失，让汉军付出了超过千百倍的代价。魂断乌江，霸王和二十六位壮士徒步面对数以万计的汉军骑兵面无惧色，最终项羽用自己的手实现了自己对自己人生的承诺，我的人生，由我开始，也要由我结束。毕竟，除了霸王，世上再没有人能够取下霸王的首级。我想，那些为了霸王悲剧的结局而流下同情的眼泪的人，忘记了垓下之时，霸王和自己心爱的虞姬的默契和缠绵。霸王一生，不论是登上舞台的一刻，是他一生的征战生涯，还是他的爱情，他的谢幕，都要轰轰烈烈。

　　霸王是一个天生的诗人。

　　即使，他的一生中只留下了一首文学造诣并不高深的《垓下歌》。

　　霸王写诗是不需要用笔的。他是在用他的生命和生涯来作为写诗的工具，用他的一生写下的是后人只能感叹而永远不能复制模仿的诗篇。

　　他写诗的方式，就是表演。

　　古人说人生如戏。霸王在他人生的舞台上，把自己人生的话剧演到了极致。

　　这样的人生，难道还不幸福吗？

　　我的这个朋友，在还很懵懂的年纪爱上了一个女孩子，他们相识的太早，相爱的太过剧烈以至于最终要分开。

　　在他经历了多年单身的生活之后，他在她结婚后的转天，自然地接受了家里为他介绍的女友，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相见，交往，结婚。他走完了整个过程。

　　婚前之夜，我们在一起喝酒。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仓促的结婚，是不是已经考虑清楚。

　　我已经那样猛烈的爱过，我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现在的结婚，只是给我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给我的父母一个交代。他缓缓地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烟的火光明明灭灭，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泪光。你记住，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堆木柴。在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被点燃，爱结束时，火就会熄灭，你的心会化为灰烬，再也不能被点燃。其实每个人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只能被点燃这一次。其余的，即使有着再剧烈的燃烧的表象，也无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我的心被点燃过，我燃烧过，我幸福过，足够了。不是吗？她没结婚的时候我心中还有幻想，她结婚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心中早已不再有爱，剩下的，就仅仅是责任。

　　我没有反驳他的话。

　　我和他就这样交谈，这样分开。

　　我没有和他说新婚幸福。因为我知道，他和我说的话，每一句都是事实。

　　上帝在每一个人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前，都会交到他手中的一个烟花，这个烟花的名字就是幸福。

　　每个人都只有一个。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多拿一个。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拥有。

　　只要这个人的烟花被点燃了，绽放出了它本应绽放出的光芒，这个人的人生，就已注定圆满。

　　烟花被点燃了，就一定会绽放，绽放了，就一定会熄灭。

　　烟花点燃了就注定美丽。每个人手中的烟花燃放的时间或许时间长短不一，被点燃的时候或许有早有晚，但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熄灭的结局。

　　真正可悲的不是因为燃放的太过剧烈而太快熄灭，而是终此一生都不曾被点燃。

　　不论这个烟花什么时候被点燃，绽放过，美丽过，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