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丈峻林拥我入怀的时候,当天空越变越小的时候,当呼吸变成白气的时候,当咆哮的河水撕裂我耳膜的时候。一种胆怯却渴望的情愫就挂满我的鼻尖。蜿蜒的柏油路像一条黑蛇向身后奔逃,一块块玉米地呼啸而过,一片云雾缭绕的青山绿水静默在我眼睑,久违的故乡在寒冷的冬季里寂然无声。
手捧一抔故乡的黄土,捧着生命最终的模样。这埋葬祖父的土壤,也将埋葬父亲埋葬我的土壤,这用老玉米和马铃薯喂养我们祖祖辈辈的土壤。面对你,何时,我有了一种似是而非的从激情到陌生然后永远的雾里看花般的迷茫?在多少个无休止夜晚,我把月光撒在我的床前,撒在故乡的黄土地上,撒在如今我脚下的这条路上,让那一首古唐诗化成一张归途的汽车票,逃离这属于北京、上海、广东、深圳寂寞的灯火璀璨。
在这偏远的乡村小镇,我不用讲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用把闹钟设在每一天的清晨六点半,不用不苟言笑一副稳成的样子,不用日夜兼程的去掌握更多知识。我只想懒懒的疯疯癫癫,让父母骂个一遍又一遍,就像我还是许多年前的那个不懂事的少年。
人生总是太快,祖父坟前新栽的常青树就已高过我的眉头,生活总是滥情,不分缘由的就将上辈人的头发染的斑白,世事总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多少年前偷偷喜欢的那个人也已携子之手,到你们当年去过的那个游乐场。或许,这就是它们本来的模样。
若只为活命,这样背井离乡,吃苦是否值得?这样的问题还没来及思索,就被生存赶上了车。飘雪的故乡,蒙上一层洁白的面纱,猛的发现我的故乡只有寒冷,只有雪花,而没了那绿叶抽新芽,没了夏蝉催庄稼,没了秋水共长天一色。如果有,也只在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那么就让故乡的寒风吹暖这个游子疲惫的身心吧。
汽车飞驰,我还没来及回望一眼故乡,车窗外面便是一马平川,而后高楼大厦,气宇轩昂。而故乡,早在遥远的远方。
何时,故乡已然成为了我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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