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我都会想起家乡的野菜。尤其是这个周末的下午,当我在涧河畔的公园里散步,不经意间发现草坪上的几株荠菜时,怀旧的思绪,浓郁的乡愁,立刻淹没了全身的每个细胞。
我一直认为,在那些清贫的岁月里,野菜是造物主对乡下孩子特有的恩赐,更是给我们带来无限童趣与纯情记忆的朋友。东风吹来满眼春,此刻若在故乡,他们早已在春风中折射着墨绿油亮的光泽,摇曳着袅娜多姿的身段了。我的久违的老朋友们,我怎能不忆起你们呢?
旧时老家的民谣里说:“富正月,贫二月,青黄不接三四月。”到我们儿时,虽然不像民谣中说得那样艰难,但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确是实情。这不,忽如一夜春风来,簇簇野菜道边开,我的老朋友们赶来救急了。
首先登场的是荠菜,这也是最受乡亲们喜爱的野菜。不但营养丰富,味道鲜美,而且适应性极强。房前屋后,田间地头,井台边上,甚至是瓦砾堆上,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似乎只要有块空地, 他们就能扎根生长,全然不介意土壤是否肥沃,水分是否充足,那种坚毅顽强的生命力,不由得让人生出几分敬意。做出的荠菜鸡蛋馅饺子,更是难得的时令美味,鲜香扑鼻,回味悠长,令人赞不绝口,久久难忘。而这,不正是我的荠菜朋友对大地母亲的感恩和回报么?
绿油油、肥墩墩的面条菜也很值得一提。像这样的大好时节,放学后和小伙伴们一块儿,挎个篮子,带上铲刀,随便到哪个田埂地头,蹲下来小心寻挖,很快就可以挖上一满篮子。择好淘洗干净,放在沸水锅中淖一下,稍显毛糙的面条菜立刻变得光滑细腻起来,拌上香油、食盐、葱姜蒜等佐料调好,在面条煮到九成熟时倒入搅匀,不大一会儿,清香醇厚的气息便氤氲开来了,很能刺激人的食欲。
最奇特的要数茵陈。农谚里说得好:“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割了当柴烧。”阳春三月是吃茵陈的最佳时节。这时的茵陈色泽灰绿,全体密被白色茸毛,绵软如绒,故又称绵茵陈,性味苦辛、微寒,不但能够做菜,还能起到清湿热、利胆保肝、降血脂、降血压和抗菌等作用,具有很高的食疗价值。淘净后拌上面,均匀地摊在铺了干高粱叶的篦子上,用大火猛蒸,半个多小时后,一篦子松软嫩润、辛香可口的茵陈蒸菜就做好了。母亲总会提前把大蒜、青椒、生姜捣烂后加水调匀,再放入油盐,给我们做好调料。往往是蒸菜还没盛好,我便迫不及待地夹上一筷子,再蘸一下调料,往嘴里一送,味道真是好极了。回想起来,那是种蒸菜的辛香与调料的清香、香油的醇香相融合的味道,让人越吃越爱吃。
这还只是地面上长的一部分野菜,树上还有香椿芽、榆钱、槐花,河坝里还有水嫩鲜脆的菱角,都被我们做成调剂生活的各类美味。回想起来,故乡的野菜真是丰富得很啊!是他们让乡下孩子清贫的生活充满了乐趣,让我们融入自然,感悟生活,热爱生活,更重要的'是,使我们养成了淳朴坚毅的品性。他们不愧是我们可敬的朋友,无言的导师。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不正是对他们最好的注解么?
现在,儿时的伙伴们都去了南方打工,乡亲们的物质生活有了显著改善,但村里却更加空寂了。只有这些可爱的野菜,仍在坚守着这片寂寞的土地,仍在为故乡奉献着春意,只是很少会有人去采挖他们了。有时我就想,如果没有农村生活的体验,没有与大自然长期的亲密接触,尤其是没有野菜们的陪伴,我的人生将是多么的残缺,将会缺失多少美好的记忆。这种记忆,在这个日益浮躁与冷漠的世界里,愈发令人倍感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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