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雨霖铃》翻译及赏析

2024-07-03 柳永

柳永《雨霖铃》翻译及赏析1

  雨霖铃·寒蝉凄切

  宋代: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译文

  秋后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心绪,正在依依不舍时候,船上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自古以来多情人最伤心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晨风和黎明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注释

  ①长亭:古代在交通要道边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长亭供行人休息,又称“十里长亭”。靠近城市长亭往往是古人送别地方。

  ②凄切:凄凉急促。

  ③骤雨:急猛阵雨。

  ④都门:国都之门。这里代指北宋首都汴京(今河南开封)。

  ⑤帐饮:在郊外设帐饯行。

  ⑥无绪:没有情绪。

  ⑦兰舟:古代传说鲁班曾刻木兰树为舟(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这里用做对船美称。

  ⑧凝噎:喉咙哽塞,欲语不出样子。

  ⑨去去:重复“去”字,表示行程遥远。

  ⑩暮霭:傍晚云雾。沈沈:即“沉沉”,深厚样子。楚天:指南方楚地天空。

  暮霭沈沈(沉沉)楚天阔:傍晚云雾笼罩着南天,深厚广阔,不知尽头。

  今宵:今夜。

  经年:年复一年。

  纵:即使。风情:情意。男女相爱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

  更:一作“待”。

  赏析

  词上片写临别时情景,下片主要写别后情景。全词起伏跌宕,声情双绘,是宋元时期流行“宋金十大曲”之一。

  起首三句写别时之景,点明了地点和节序。《礼记·月令》云:“孟秋之月,寒蝉鸣。”可见时间大约农历七月。然而词人并没有纯客观地铺叙自然景物,而是通过景物描写,氛围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别意。秋季,暮色,骤雨寒蝉,词人所见所闻,无处不凄凉。“对长亭晚”一句,中间插刀,极顿挫吞咽之致,更准确地传达了这种凄凉况味。这三句景色铺写,也为后两句“无绪”和“催发”,设下伏笔。“都门帐饮”,语本江淹《别赋》:“帐饮东都,送客金谷。”他恋人都门外长亭摆下酒筵给他送别,然而面对美酒佳肴,词人毫无兴致。接下去说:“留恋处、兰舟催发”,这七个字完全是写实,然却以精炼之笔刻画了典型环境与典型心理:一边是留恋情浓,一边是兰舟催发,这样矛盾冲突何其类锐!这里“兰舟催发”,却以直笔写离别之紧迫,虽没有他们含蕴缠绵,但却直而能纡,更能促使感情深化。于是后面便迸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句。寥寥十一字,语言通俗而感情深挚,形象逼真,如目前。真是力敌千钧!

  词人凝噎喉就“念去去”二句内心独白。这里去声“念”字用得特别好,读去声,作为领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转,下启“千里”以下而一气流贯。“念”字后“去去”二字连用,则愈益显示出激越声情,读时一字一顿,遂觉去路茫茫,道里修远。“千里”以下,声调和谐,景色如绘。既曰“烟波”,又曰“暮霭”,更曰“沉沉”,着色一层浓似一层;既曰“千里”,又曰“阔”,一程远似一程。道尽了恋人分手时难舍别情。

  上片正面话别,下片则宕开一笔,先作泛论,从个别说到一般。“多情自古伤离别”意谓伤离惜别,并不自他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句,则极言时当冷落凄凉秋季,离情更甚于常时。“清秋节”一辞,映射起首三句,前后照应,针线极为绵密;而冠以“更那堪”三个虚字,则加强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以景寓情更为明显、深刻。

  “今宵”三句蝉联上句而来,是全篇之警策。成为柳永光耀词史名句。这三句本是想象当晚旅途中况味,遥想不久之后一舟临岸,词人酒醒梦回,却只见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这画面之中。这句景语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清人刘熙载《艺概》中说:“词有点,有染。柳耆卿《雨霖铃》云:‘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说,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衬,中间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坏了意境完整性,形象统一性,而后面这两个警句,也将失去光彩。

  “此去经年”四句,改用情语。他们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总感到欢娱;可是别后非止一日,年复一年,纵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赏兴致,只能徒增枨触而已。“此去”二字,遥应上片“念去去”:“经年”二字,近应“今宵”,时间与思绪上均是环环相扣,步步推进。“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以问句归纳全词,犹如奔马收缰,有住而不住之势;又如众流归海,有尽而未尽之致。

  此词之所以脍炙人口,是因为它艺术上颇具特色,成就甚高。早宋代,就有记载说,以此词缠绵悱恻、深沉婉约,“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这种格调形成,有赖于意境营造。词人善于把传统情景交融手法运用到慢词中,把离情别绪感受,通过具有画面性境界表现出来,意与境会,构成一种诗意美境界,绘读者以强烈艺术感染。全词虽为直写,但叙事清楚,写景工致,以具体鲜明而又能触动离愁自然风景画面来渲染主题,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末尾二句画龙点睛,为全词生色,为脍炙人口千古名句。

柳永《雨霖铃》翻译及赏析2

  作品原文

  雨霖铃①

  寒蝉凄切②,对长亭晚③,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④,留恋处,兰舟催发⑤。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⑥。念去去⑦,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⑧。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⑨?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⑩,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作品注释

  ①雨霖铃:词牌名,也写作“雨淋铃”,调见《乐章集》。相传唐玄宗入蜀时在雨中听到铃声而想起杨贵妃,故作此曲。曲调自身就具有哀伤的成分。

  ②凄切:凄凉急促。

  ③长亭:古代在交通要道边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长亭供行人休息,又称“十里长亭”。靠近城市的长亭往往是古人送别的地方。

  ④都门:国都之门。这里代指北宋的首都汴京(今河南开封)。帐饮:在郊外设帐饯行。无绪:没有情绪。

  ⑤兰舟:古代传说鲁班曾刻木兰树为舟(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这里用做对船的美称。

  ⑥凝噎(yē):喉咙哽塞,欲语不出的样子。

  ⑦去去:重复“去”字,表示行程遥远。

  ⑧“暮霭”句:傍晚的云雾笼罩着南天,深厚广阔,不知尽头。暮霭(ǎi):傍晚的云雾。沈沈:即“沉沉”,深厚的样子。楚天:指南方楚地的天空。

  ⑨今宵:今夜。

  ⑩经年:年复一年。

  纵:即使。风情:情意。男女相爱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

  更:一作“待”。

  作品译文

  秋后的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的心绪,正在依依不舍的时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的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的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创作背景

  柳永因作词忤仁宗,遂“失意无俚,流连坊曲”,为歌伶乐伎撰写曲子词。此词当为柳永从汴京南下时与一位恋人的惜别之作。

  作品鉴赏

  由于得到艺人们的密切合作,柳永能变旧声为新声,在唐五代小令的基础上,创制了大量的慢词,使宋词开始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首词调名《雨霖铃》,盖取唐时旧曲翻制。据《明皇杂录》云,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避地蜀中,于栈道雨中闻铃音,起悼念杨贵妃之思,“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王灼《碧鸡漫志》卷五云:“今双调《雨霖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在词史上,双调慢词《雨霖铃》最早的作品,当推此首。柳永充分利用这一词调声情哀怨、篇幅较长的特点,写委婉凄侧的离情,可谓尽情尽致,读之令人於悒。

  词的上片写一对恋人饯行时难分难舍的别情。起首三句写别时之景,点明了地点和节序。《礼记·月令》云:“孟秋之月,寒蝉鸣。”可见时间大约在农历七月。然而词人并没有纯客观地铺叙自然景物,而是通过景物的描写,氛围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别意。时当秋季,景已萧瑟;且值天晚,暮色阴沉;而骤雨滂沱之后,继之以寒蝉凄切:词人所见所闻,无处不凄凉。加之当中“对长亭晚”一句,句法结构是一、二、一,极顿挫吞咽之致,更准确地传达了这种凄凉况味。

  前三句通过景色的铺写,也为后两句的“无绪”和“催发”设下伏笔。“都门帐饮”,语本江淹《别赋》:“帐饮东都,送客金谷。”他的恋人在都门外长亭摆下酒筵给他送别,然而面对美酒佳肴,词人毫无兴致。可见他的思绪正专注于恋人,所以词中接下去说:“留恋处、兰舟催发”。这七个字完全是写实,然却以精炼之笔刻画了典型环境与典型心理:一边是留恋情浓,一边是兰舟催发,这样的矛盾冲突何其尖锐!林逋《相思令》云:“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欲平。”仅是暗示船将启碇,情人难舍。刘克庄《长相思》云:“烟迢迢,水迢迢,准拟江边驻画挠,舟人频报潮。”虽较明显,但仍未脱出林词窠臼。可是这里的“兰舟催发”,却以直笔写离别之紧迫,虽没有他们含蕴缠绵,但却直而能纤,更能促使感情的深化。于是后面便迸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句。语言通俗而感情深挚,形象逼真,如在眼前。寥寥十一字,真是力敌千钧!后来传奇戏曲中常有“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的唱词,然却不如柳词凝炼有力。那么词人凝噎在喉的是什么话呢?“念去去”二句便是他的.内心独白。词是一种依附于音乐的抒情诗体,必须讲究每一个字的平仄阴阳,而去声字尤居关键地位。这里的去声“念”字用得特别好。清人万树《词律发凡》云:“名词转折跌荡处,多用去声,何也?三声之中,上、入二者可以作平,去则独异。……当用去者,非去则激不起。”此词以去声“念”字作为领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转,下启“千里”以下而一气流贯。“念”字后“去去”二字连用,则愈益显示出激越的声情,读时一字一顿,遂觉去路茫茫,道里修远。“千里”以下,声调和谐,景色如绘。既日“烟波”,又日“暮霭”,更曰“沉沉”,着色可谓浓矣;既曰“千里”,又曰“阔”,空间可谓广矣。在如此广阔辽远的空间里,充满了如此浓密深沉的烟霭,其离愁之深,令人可以想见。

  上片正面话别,到此结束;下片则宕开一笔,先作泛论,从个别说到一般,得出一条人生哲理:“多情自古伤离别”。意谓伤离惜别,并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句,则为层层加码,极言时当冷落凄凉的秋季,离情更甚于常时。“清秋节”一辞,映射起首三句,前后照应,针线极为绵密;而冠以“更那堪”三个虚字,则加强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的以景寓情更为明显、深刻。“今宵”三句蝉联上句而来,是全篇之警策,后来竟成为苏轼相与争胜的对象。据俞文豹《吹剑录》云:“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日:‘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的况味:一舟临岸,词人酒醒梦回,只见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的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比之上片结尾二句,虽同样是写景,写离愁,但前者仿佛是泼墨山水,一片苍茫;这里却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词人描绘这清丽小帧,主要采用了画家所常用的点染笔法。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说,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衬,中间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坏了意境的完整性,形象的统一性,而后面这两个警句,就将失去光彩。

  “此去经年”四句,构成另一种情境。因为上面是用景语,此处则改用情语。他们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总感到欢娱;可是别后非止一日,年复一年,纵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赏的兴致,只能徒增帐触而已。“此去”二字,遥应上片“念去去”;“经年”二字,近应“今宵”,在时间与思绪上均是环环相扣,步步推进,可见结构之严密。“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益见钟情之殷,离愁之深。而归纳全词,犹如奔马收缰,有住而不住之势;又如众流归海,有尽而未尽之致。其以问句作结,更留有无穷意味,耐人寻绎。

  耆卿词长于铺叙,有些作品失之于平直浅俗,然而此词却能做到“曲处能直,密处能疏,鼻处能平,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冯煦《六十一家词选例言》论柳永词)。像“兰舟催发”一语,可谓兀傲排鼻,但其前后两句,却于沉郁之中自饶和婉。“今宵”三句,寄情于景,可称曲笔,然其前后诸句,却似直抒胸臆。前片自第四句起,写情至为缜密,换头却用提空之笔,从远处写来,便显得疏朗清远。词人在章法上不拘一格,变化多端,因而全词起伏跌宕,声情双绘,付之歌喉,亦能奕奕动人。

  词牌说明

  雨霖铃,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乐章集》入“双调”。《乐府杂录》:“《雨霖铃》,明皇自西蜀返,乐人张野狐所制。”《碧鸡漫志》卷五引《明皇杂录》及《杨妃外传》云:“帝幸蜀,初入斜谷,霖雨弥旬,栈道中闻铃声。帝方悼念贵妃,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时梨园弟子惟张野狐一人,善筚篥,因吹之,遂传于世。”《漫志》又称:“今双调《雨淋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一百三字,前后片各五仄韵,例用入声部韵。前片第二、五句是上一、下三,第八句是上一、下四句式,第一字宜用去声。

  格律对照

  寒蝉凄切,

  平平平仄。

  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仄平平仄,仄仄平仄。

  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

  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仄仄平平仄仄,仄平仄平仄。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仄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仄平平仄。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仄仄平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仄。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仄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说明:平,填平声字;仄,填仄声字;中,可平可仄;加粗体字为韵脚所在。

  作者简介

  柳永,宋代词人。字耆卿,原名三变,字景庄,崇安(今属福建)人。景祐元年(1034年)进士。官至屯田员外郎。排行第七,世称柳七或柳屯田。为人放荡不羁,终身潦倒。善为乐章,长于慢词。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与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词风婉约,词作甚丰,是北宋第一个专力写词的词人。创作慢词独多,发展了铺叙手法,在词史上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特别是对北宋慢词的兴盛和发展有重要作用。词作流传极广,有“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之说。生平亦有诗作,惜传世不多。有《乐章集》。

柳永《雨霖铃》翻译及赏析3

  雨霖铃①

  寒蝉凄切②,对长亭晚③,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④,留恋处,兰舟催发⑤。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⑥。念去去⑦,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⑧。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⑨?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⑩,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词句注释

  ①雨霖铃:词牌名,也写作“雨淋铃”,调见《乐章集》。相传唐玄宗入蜀时在雨中听到铃声而想起杨贵妃,故作此曲。曲调自身就具有哀伤之成分。

  ②凄切:凄凉急促。

  ③长亭:古代在交通要道边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长亭供行人休息,又称“十里长亭”。靠近城市之长亭往往是古人送别之地方。

  ④都门:国都之门。这里代指北宋之首都汴京(今河南开封)。帐饮:在郊外设帐饯行。无绪:没有情绪。

  ⑤兰舟:古代传说鲁班曾刻木兰树为舟(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这里用做对船之美称。

  ⑥凝噎(yē):喉咙哽塞,欲语不出之样子。

  ⑦去去:重复“去”字,表示行程遥远。

  ⑧“暮霭”句:傍晚之云雾笼罩着南天,深厚广阔,不知尽头。暮霭(ǎi):傍晚之云雾。沈沈:即“沉沉”,深厚之样子。楚天:指南方楚地之天空。

  ⑨今宵:今夜。

  ⑩经年:年复一年。

  纵:即使。风情:情意。男女相爱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

  更:一作“待”。

  白话译文

  秋后之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之心绪,正在依依不舍之时候,船上之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之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自古以来多情之人最伤心之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之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之晨风和黎明之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之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之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赏析

  由于得到艺人们之密切合作,柳永能变旧声为新声,在唐五代小令之基础上,创制了大量之慢词,使宋词开始了一个新之发展阶段。这首词调名《雨霖铃》,盖取唐时旧曲翻制。据《明皇杂录》云,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避地蜀中,于栈道雨中闻铃音,起悼念杨贵妃之思,“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王灼《碧鸡漫志》卷五云:“今双调《雨霖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在词史上,双调慢词《雨霖铃》最早之作品,当推此首。柳永充分利用这一词调声情哀怨、篇幅较长之特点,写委婉凄侧之离情,可谓尽情尽致,读之令人於悒。

  词之上片写一对恋人饯行时难分难舍之别情。起首三句写别时之景,点明了地点和节序。《礼记·月令》云:“孟秋之月,寒蝉鸣。”可见时间大约在农历七月。然而词人并没有纯客观地铺叙自然景物,而是通过景物之描写,氛围之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别意。时当秋季,景已萧瑟;且值天晚,暮色阴沉;而骤雨滂沱之后,继之以寒蝉凄切:词人所见所闻,无处不凄凉。加之当中“对长亭晚”一句,句法结构是一、二、一,极顿挫吞咽之致,更准确地传达了这种凄凉况味。

  前三句通过景色之铺写,也为后两句之“无绪”和“催发”设下伏笔。“都门帐饮”,语本江淹《别赋》:“帐饮东都,送客金谷。”他之恋人在都门外长亭摆下酒筵给他送别,然而面对美酒佳肴,词人毫无兴致。可见他之思绪正专注于恋人,所以词中接下去说:“留恋处、兰舟催发”。这七个字完全是写实,然却以精炼之笔刻画了典型环境与典型心理:一边是留恋情浓,一边是兰舟催发,这样之矛盾冲突何其尖锐!林逋《相思令》云:“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欲平。”仅是暗示船将启碇,情人难舍。刘克庄《长相思》云:“烟迢迢,水迢迢,准拟江边驻画挠,舟人频报潮。”虽较明显,但仍未脱出林词窠臼。可是这里之“兰舟催发”,却以直笔写离别之紧迫,虽没有他们含蕴缠绵,但却直而能纤,更能促使感情之深化。于是后面便迸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句。语言通俗而感情深挚,形象逼真,如在眼前。寥寥十一字,真是力敌千钧!后来传奇戏曲中常有“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之唱词,然却不如柳词凝炼有力。那么词人凝噎在喉之是什么话呢?“念去去”二句便是他之内心独白。词是一种依附于音乐之抒情诗体,必须讲究每一个字之平仄阴阳,而去声字尤居关键地位。这里之去声“念”字用得特别好。清人万树《词律发凡》云:“名词转折跌荡处,多用去声,何也?三声之中,上、入二者可以作平,去则独异。……当用去者,非去则激不起。”此词以去声“念”字作为领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转,下启“千里”以下而一气流贯。“念”字后“去去”二字连用,则愈益显示出激越之声情,读时一字一顿,遂觉去路茫茫,道里修远。“千里”以下,声调和谐,景色如绘。既日“烟波”,又日“暮霭”,更曰“沉沉”,着色可谓浓矣;既曰“千里”,又曰“阔”,空间可谓广矣。在如此广阔辽远之空间里,充满了如此浓密深沉之烟霭,其离愁之深,令人可以想见。

  上片正面话别,到此结束;下片则宕开一笔,先作泛论,从个别说到一般,得出一条人生哲理:“多情自古伤离别”。意谓伤离惜别,并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句,则为层层加码,极言时当冷落凄凉之秋季,离情更甚于常时。“清秋节”一辞,映射起首三句,前后照应,针线极为绵密;而冠以“更那堪”三个虚字,则加强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之以景寓情更为明显、深刻。“今宵”三句蝉联上句而来,是全篇之警策,后来竟成为苏轼相与争胜之对象。据俞文豹《吹剑录》云:“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日:‘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之况味:一舟临岸,词人酒醒梦回,只见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之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比之上片结尾二句,虽同样是写景,写离愁,但前者仿佛是泼墨山水,一片苍茫;这里却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词人描绘这清丽小帧,主要采用了画家所常用之点染笔法。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说,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衬,中间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坏了意境之完整性,形象之统一性,而后面这两个警句,就将失去光彩。

  “此去经年”四句,构成另一种情境。因为上面是用景语,此处则改用情语。他们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总感到欢娱;可是别后非止一日,年复一年,纵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赏之兴致,只能徒增帐触而已。“此去”二字,遥应上片“念去去”;“经年”二字,近应“今宵”,在时间与思绪上均是环环相扣,步步推进,可见结构之严密。“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益见钟情之殷,离愁之深。而归纳全词,犹如奔马收缰,有住而不住之势;又如众流归海,有尽而未尽之致。其以问句作结,更留有无穷意味,耐人寻绎。

  耆卿词长于铺叙,有些作品失之于平直浅俗,然而此词却能做到“曲处能直,密处能疏,鼻处能平,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冯煦《六十一家词选例言》论柳永词)。像“兰舟催发”一语,可谓兀傲排鼻,但其前后两句,却于沉郁之中自饶和婉。“今宵”三句,寄情于景,可称曲笔,然其前后诸句,却似直抒胸臆。前片自第四句起,写情至为缜密,换头却用提空之笔,从远处写来,便显得疏朗清远。词人在章法上不拘一格,变化多端,因而全词起伏跌宕,声情双绘,付之歌喉,亦能奕奕动人。

柳永《雨霖铃》翻译及赏析4

  雨霖铃·寒蝉凄切

  作者: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注释

  ①凄切:凄凉急促。

  ②都门:指汴京。 帐饮:设帐置酒宴送行。

  ③凝噎:喉咙哽塞,欲语不出的样子。

  ④经年:经过一年或若干年。

  ⑤风情:男女相爱之情,深情蜜意。

  译文

  那秋后的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的心绪,正在依依不舍的时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是啊!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的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的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赏析

  在宋代不仅词家众多,且风格亦多样。词本以婉约风格为主,到北宋苏轼才始创豪放一派。柳永是宋代婉约词派的代表词人,他继承发展了突出男欢女爱,别恨离愁的婉约词风,剪红刻翠的“艳科”,旖旎温柔的“情语”,成了柳词的主题。《雨霖铃》便是柳词中最能体现这种风格的杰作。

  关于《雨霖铃》这首词是作者离开汴京(当时为北宋首都),与情人话别之作。从上片的描写,读者可以这样想象:一个深秋的傍晚,北宋京都汴梁(今河南开封)郊外,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内,一对男女饮酒话别。帐外,寒蝉凄惨地哀鸣,好像在为他俩伤别而哭泣。那不远处的长亭,已经隐隐约约,可见天色将晚,一场大雨也刚刚停歇。天将晚,雨已停,河边不时传来艄公的喊声:“快上船吧,要开船了!”两人不得已徐徐站起,移步出帐外,万般依恋之际,此刻可真的要分手了。你看他们双手相拥,泪眼相看,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船开了,人去了,渐行渐远。情人岸边伫立,含着泪,举着手,一直目送那兰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暮霭里。

  所以这就是发生在近一千年前的北宋词人柳永与情人话别的场面,也就是《雨霖铃》上片所写的内容。首句“寒蝉凄切”,点明节令——深秋,“蝉”而“寒”,鸣音“凄切”,渲染了悲凉的环境气氛,为下文伤别张本,也为全文奠定了感情基调。“对长亭晚”,交代时间、地点,“骤雨”,描写天气。天下雨,正好停留;时将晚,停留时间有限,他们多么希望雨不停,天不晚啊!“都门帐饮”,可知写京都之事,言别离之情。一桌好酒好菜,怎奈二情伤别,满腹离愁,何来心思。实在是食之不香,饮而不畅,是谓“无绪”。乘船的“留恋”情人不忍别,撑船的眼看天将晚不得不割断他们的情丝而“催发”,这种主观意愿与客观形势之矛盾,使别情达到高潮。“执手”二句,生动细腻,描情绘意,绝妙无比。仿佛在舞台上看到的那生旦主角,两手相拥,两肩上耸,诉无语,泣无声,比千言万语,嚎啕大哭,悲之更切。表面写两人分手之情状,实际暗写了他们极其复杂微妙的内心活动。柔情蜜意千千万,唯在泪花闪烁间。“念去去”两句,为近景远景相连,虚景实景交融。烟波千里,楚天广阔,茫茫天涯,何处是归程?离愁别绪都几许?风吹浪涌融暮霭。这不仅衬写了别后怅然空虚的心情,同时也暗示了作者在政治上失意后迷茫的前程。

柳永《雨霖铃》翻译及赏析5

  雨霖铃①

  寒蝉凄切②,对长亭晚③,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④,留恋处,兰舟催发⑤。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⑥。念去去⑦,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⑧。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⑨?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⑩,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词句注释

  ①雨霖铃:词牌名,也写作“雨淋铃”,调见《乐章集》。相传唐玄宗入蜀时在雨中听到铃声而想起杨贵妃,故作此曲。曲调自身就具有哀伤得成分。

  ②凄切:凄凉急促。

  ③长亭:古代在交通要道边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长亭供行人休息,又称“十里长亭”。靠近城市得长亭往往是古人送别得地方。

  ④都门:国都之门。这里代指北宋得首都汴京(今河南开封)。帐饮:在郊外设帐饯行。无绪:没有情绪。

  ⑤兰舟:古代传说鲁班曾刻木兰树为舟(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这里用做对船得美称。

  ⑥凝噎(yē):喉咙哽塞,欲语不出得样子。

  ⑦去去:重复“去”字,表示行程遥远。

  ⑧“暮霭”句:傍晚得云雾笼罩着南天,深厚广阔,不知尽头。暮霭(ǎi):傍晚得云雾。沈沈:即“沉沉”,深厚得样子。楚天:指南方楚地得天空。

  ⑨今宵:今夜。

  ⑩经年:年复一年。

  纵:即使。风情:情意。男女相爱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

  更:一作“待”。

  白话译文

  秋后得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得心绪,正在依依不舍得时候,船上得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得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自古以来多情得人最伤心得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得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得晨风和黎明得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得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得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整体赏析

  由于得到艺人们得密切合作,柳永能变旧声为新声,在唐五代小令得基础上,创制了大量得慢词,使宋词开始了一个新得发展阶段。这首词调名《雨霖铃》,盖取唐时旧曲翻制。据《明皇杂录》云,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避地蜀中,于栈道雨中闻铃音,起悼念杨贵妃之思,“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王灼《碧鸡漫志》卷五云:“今双调《雨霖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在词史上,双调慢词《雨霖铃》最早得作品,当推此首。柳永充分利用这一词调声情哀怨、篇幅较长得特点,写委婉凄侧得离情,可谓尽情尽致,读之令人於悒。

  词得上片写一对恋人饯行时难分难舍得别情。起首三句写别时之景,点明了地点和节序。《礼记·月令》云:“孟秋之月,寒蝉鸣。”可见时间大约在农历七月。然而词人并没有纯客观地铺叙自然景物,而是通过景物得描写,氛围得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别意。时当秋季,景已萧瑟;且值天晚,暮色阴沉;而骤雨滂沱之后,继之以寒蝉凄切:词人所见所闻,无处不凄凉。加之当中“对长亭晚”一句,句法结构是一、二、一,极顿挫吞咽之致,更准确地传达了这种凄凉况味。

  前三句通过景色得铺写,也为后两句得“无绪”和“催发”设下伏笔。“都门帐饮”,语本江淹《别赋》:“帐饮东都,送客金谷。”他得恋人在都门外长亭摆下酒筵给他送别,然而面对美酒佳肴,词人毫无兴致。可见他得思绪正专注于恋人,所以词中接下去说:“留恋处、兰舟催发”。这七个字完全是写实,然却以精炼之笔刻画了典型环境与典型心理:一边是留恋情浓,一边是兰舟催发,这样得矛盾冲突何其尖锐!林逋《相思令》云:“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欲平。”仅是暗示船将启碇,情人难舍。刘克庄《长相思》云:“烟迢迢,水迢迢,准拟江边驻画挠,舟人频报潮。”虽较明显,但仍未脱出林词窠臼。可是这里得“兰舟催发”,却以直笔写离别之紧迫,虽没有他们含蕴缠绵,但却直而能纤,更能促使感情得深化。于是后面便迸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句。语言通俗而感情深挚,形象逼真,如在眼前。寥寥十一字,真是力敌千钧!后来传奇戏曲中常有“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得唱词,然却不如柳词凝炼有力。那么词人凝噎在喉得是什么话呢?“念去去”二句便是他得内心独白。词是一种依附于音乐得抒情诗体,必须讲究每一个字得平仄阴阳,而去声字尤居关键地位。这里得去声“念”字用得特别好。清人万树《词律发凡》云:“名词转折跌荡处,多用去声,何也?三声之中,上、入二者可以作平,去则独异。……当用去者,非去则激不起。”此词以去声“念”字作为领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转,下启“千里”以下而一气流贯。“念”字后“去去”二字连用,则愈益显示出激越得声情,读时一字一顿,遂觉去路茫茫,道里修远。“千里”以下,声调和谐,景色如绘。既日“烟波”,又日“暮霭”,更曰“沉沉”,着色可谓浓矣;既曰“千里”,又曰“阔”,空间可谓广矣。在如此广阔辽远得空间里,充满了如此浓密深沉得烟霭,其离愁之深,令人可以想见。

  上片正面话别,到此结束;下片则宕开一笔,先作泛论,从个别说到一般,得出一条人生哲理:“多情自古伤离别”。意谓伤离惜别,并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句,则为层层加码,极言时当冷落凄凉得秋季,离情更甚于常时。“清秋节”一辞,映射起首三句,前后照应,针线极为绵密;而冠以“更那堪”三个虚字,则加强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得以景寓情更为明显、深刻。“今宵”三句蝉联上句而来,是全篇之警策,后来竟成为苏轼相与争胜得对象。据俞文豹《吹剑录》云:“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日:‘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得况味:一舟临岸,词人酒醒梦回,只见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得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比之上片结尾二句,虽同样是写景,写离愁,但前者仿佛是泼墨山水,一片苍茫;这里却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词人描绘这清丽小帧,主要采用了画家所常用得点染笔法。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说,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衬,中间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坏了意境得完整性,形象得统一性,而后面这两个警句,就将失去光彩。

  “此去经年”四句,构成另一种情境。因为上面是用景语,此处则改用情语。他们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总感到欢娱;可是别后非止一日,年复一年,纵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赏得兴致,只能徒增帐触而已。“此去”二字,遥应上片“念去去”;“经年”二字,近应“今宵”,在时间与思绪上均是环环相扣,步步推进,可见结构之严密。“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益见钟情之殷,离愁之深。而归纳全词,犹如奔马收缰,有住而不住之势;又如众流归海,有尽而未尽之致。其以问句作结,更留有无穷意味,耐人寻绎。

  耆卿词长于铺叙,有些作品失之于平直浅俗,然而此词却能做到“曲处能直,密处能疏,鼻处能平,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冯煦《六十一家词选例言》论柳永词)。像“兰舟催发”一语,可谓兀傲排鼻,但其前后两句,却于沉郁之中自饶和婉。“今宵”三句,寄情于景,可称曲笔,然其前后诸句,却似直抒胸臆。前片自第四句起,写情至为缜密,换头却用提空之笔,从远处写来,便显得疏朗清远。词人在章法上不拘一格,变化多端,因而全词起伏跌宕,声情双绘,付之歌喉,亦能奕奕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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