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老舍鉴赏

2024-08-14 老舍

  《我的母亲》是小说家老舍的作品。《我的母亲》是一篇质朴无华、情真意切的回忆母亲的散文。 文章中体现母亲对子女的舐犊之情,子女对母亲的感激、怀念和赞颂之情。下面是我的母亲老舍鉴赏,请参考!

  原文

  母亲的娘家是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大家都种点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与我同辈的兄弟们,也有当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和当巡察的。他们虽然是农家,却养不起牛马,人手不够的时候,妇女便也须下地作活。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

  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阁。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中,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死。

  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就撮土……从这里,我学得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

  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作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母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压死。皇上跑,丈夫死,鬼子来,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枪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个性,也传给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和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的。但是,在作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就,而不能超过自己划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得不去,正象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廿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提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为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婚。母亲对儿女是都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为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和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晓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和她说一句话。新年到,正赶上政府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灶的家中。母亲笑。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楞住。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她已入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设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伤心。我廿三岁,母亲要我结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为逆子。廿七岁,我上英国。为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下。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象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可是母亲日夜惦念的幼子却跑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象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慈母便象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象得到,如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的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就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鉴赏

  1、主题思想

  母爱是伟大的!

  母亲是带领孩子认识世界的第一人。母亲的一言一行对孩子的人格形成都有深刻的影响。老舍的母亲有她独特的性格--软中带硬。并且,这种性格在老舍身上打下深深的烙印。老舍本人的生与死都与这种软中带硬的性格密不可分。如老舍在文中所说,母亲给他的是“生命的教育”。这不仅让读者看到一位在苦难中保持着传统美德的伟大母亲形象,更让读者理解中华民族品格的传承与延续。

  2、写作手法

  文章通过记叙母亲一生的身世、经历、性格及遭遇,表达作者对自己母亲的无限敬爱和无以报答母亲恩情的愧疚之情,也塑造一位有着典型东方女性性格特征的平凡而伟岸的母亲形象。首先,这篇文章多处运用刻画人物的写法,使母亲的形象活灵活现。

  本文采用口语与书面语相结合的形式,既流畅朴素生动,又凝练含蓄隽永,抒发对母亲的敬仰感念追怀和永世不忘的深情。叙述语言流畅、朴素、亲切,极富表现力。这也是老舍文学语言的基本特点。

  3、语言特色

  本文系一篇回忆性记人散文。主要表达方式:叙述,抒情,描写,议论。

  1)叙述和描写语言流畅、朴素、亲切,极富表现力。这也是老舍文学语言的基本特点。如“兄不到十岁……一直到半夜”这一段记述就把父亲死后,母亲为养活一家人,含辛茹苦,日夜劳作的经历与精神写得很充分。而所用语言则是唠家常式的朴素、流畅、亲切的语言。

  2)议论语言凝练、深情、隽永,蕴有哲理意味。在文章中,老舍经常在叙述到一定的时候,便适时地插进议论文字,这对于深休全文题旨,抒发浓郁的感情,都发挥如点睛般的作用。例如“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心里是安定的”,这段话是作者在抗战时期被迫躲到四川成才见不到滞留在北平的母亲,无比思念又担心年迈的老母遭遇不测所表达的忧惧、思念交织的复杂感情的一段话,是人处在特定的环境中时才会有的感觉和想法,作者以其凝练的文字表达出来,其隽永意味是颇具启发性的,足以引发很多人的共鸣。

  4、白描手法

  所谓白描,原指国画的一种技法,即单用墨线勾勒物象, 不着色彩,以摄取物象的神韵,使其形神兼备,神情毕肖, 收意想不到的效果。后来人们用白描借指文章的一种描写手法,即用极俭省的语言记叙人物的动作、神态、对话, 写出人物的特征,反映作者感情,不用或少用浓墨重彩去雕饰、烘托、夸张。《我的母亲》一文中白描手法的运用,主要体现在肖像、动作、语言的描写上。

  有关母亲肖像的白描:

  肖像描写是对人物描写的一种常用的、重要的方法,原指对人物的容貌、体态、神情、气质、衣着等等的描写。

  这种描写对人物性格和人物外貌的完整体现有着重要的作用。所谓的以形传神, 就是把人物的外貌、生理特征与性格统一起来,一方面给读者留下人物的外貌形象,一方面让读者便于通过人物的外貌形象,深入到他的精神世界中去,解他的思想品质和性格特征。

  《我的母亲》一文,开篇作者便用叙述的笔法对母亲的思想品德和身体状况作成功的白描:“母亲生在农家, 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老舍并没有对母亲的肖像展开来描写, 而是用白描的手法,只用“勤俭诚实” 、“身体也好”八个字对母亲的性格及肖像进行总体交代,使我们对母亲的性格及形象特征有个初步印象。正如作者所说:“这一点事实却极为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一位母亲,我之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因为正是母亲的“勤俭诚实”才给我“生命的教育”,也只有母亲“身体也好”才能拉扯我们兄妹长大成人。接下来,老舍逐步展开对母亲肖像的白描。

  “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这里,老舍对母亲“辛苦到老”一生的描写就集中体现在母亲那双赖以养活全家人的“ 终年是鲜红微肿的”手上。

  这是一幅放大的特写镜头,虽着墨不多,一双“鲜红微肿”的手的形象却非常逼真传神。透过有限的文字,我们还似乎看到母亲为解决一家人的衣食温饱,经常替别人缝补浆洗、“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 的专注神情,还有那大大的“绿瓦盆”, 昏暗的“油灯”,清爽的“屋院”,年年开花的“石榴与夹竹桃” 。这都是作者运用白描手法的艺术效果。耐人寻味的是这种白描又和特定的、具体的情节联系起来,虽着墨不多,内容却非常丰富。诚如高尔基所说:“艺术的作品不是叙述, 而是用形象、图画来描写现实。”

  当年幼的哥哥或去读书、或去作学徒,或者去卖花生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时,母亲总是“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寥寥十几个字,一位酸楚而又无奈的母亲的形象便鲜活逼真的出现在读者面前。

  每逢“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样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通红,可是殷勤地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是两吊小钱。”老舍的母亲原本就是一位刚强、讲义气、而又爱整洁的劳动妇女,这一点知母者莫若子,可在老舍的笔下并没有大段的铺排渲染,而是用平实简练的语言把叙述和描写结合起来,淡淡几笔,便勾勒出母亲的形象,既是同情理解自己难处的亲戚来家时自带点酒食也“使他脸上羞得通红” 处于一种好客的习惯,她便殷勤的“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在亲自贺吊亲友家中的喜丧事时,她的大褂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如此,一位自尊而又好客的母亲形象便跃然纸上。

  特别成功的神情白描是三姐要出嫁:“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 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

  可以说,母亲和三姐相依为命, 在父亲去世后,共同撑持着这个残破而又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家,诚如作者说的那样,“三姐是母亲的右手”,而当母亲清楚地意识到“这右手必须割去”时,她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在大家的普遍担心中,“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 。在这里,原本擅长于用叙述的笔法交待背景,穿插情节或抒发自己对人物命运、故事情节的感受、看法的老舍仅仅用母亲冰凉的手、没有血色的脸、以及咬着嘴唇的神情便为我们勾勒出母亲刚强的形象。

  这里既是一段悠长伤感的场景描写,更是一则凄楚动人的故事。笔墨不多而效果颇佳,足见老舍语言艺术的功力。同时, 作品中还有两处关于母亲神情的白描:一处是当我师范毕业被派为小学校长的那一夜, 我要求母亲以后可以歇一歇时, “她的回答只是一串串的眼泪。” 这种白描很能启人深思,这一串串的眼泪是辛酸,是欣慰? 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总之,它蕴涵的内容十分丰富。另一处是除夕,我请两小时的假回到清锅冷灶的家中时,“母亲笑。”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时, “ 她愣住。” 这里一“笑”, 一“愣”,极能表现母亲当时因强烈的心理刺激而引起的的神情变化。两处虽用语平易、简练,可描写母亲的神态却极为逼真。由此可见老舍炼词,炼字功力之深厚。

  创作背景

  老舍自幼丧父,由母亲独自带大,和母亲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老舍的母亲于1942年夏季病逝于北平(今北京)。当时老舍孤身一人在中国抗战大后方从事抗战文艺创作和组织工作。最初他的家人没敢把母亲病亡的消息立即告诉他,害怕加重他的孤独痛苦,于1942年12月26日才在家信里透露噩耗。本文便是老舍为纪念母亲而写。

  作者简介

  老舍(1899~1966),满族,原名舒庆春,字舍予,生于北京。

  1918年夏天他以优秀的成绩毕从北京师范学校毕业。

  1924年赴英国,任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中文讲师。教学之余,读了大量外国文学作品,并正式开始创作生涯。1930年回到中国,任济南齐鲁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并编辑《齐鲁月刊》。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他担任中国全国文联和全国作协副主席兼北京市文联主席。

  老舍是中国饮誉世界的小说家、戏剧家,是一位文化巨匠,一位语言艺术大师。

  作品风格

  1、创作题材

  老舍的作品大多取材于市民生活。他善于描绘城市贫民的生活和命运,尤其擅长刻画浸透了封建宗法观念的保守落后的中下层市民,在民族矛盾和阶级搏斗中,在新的历史潮流冲击下。惶惑、犹豫、寂寞的矛盾心理,和进退维谷、不知所措的可笑行径。他喜欢通过日常平凡的场景反映普遍的社会冲突,笔触往往延伸到民族精神的挖掘或者民族命运的思考,让人从轻快诙谐之中品味出生活的严峻和沉重。关于自然风光的色彩鲜艳的渲染和关于习俗人情的细致入微的描摹,增添了作品的生活气息和情趣。

  在现代文学史上,老舍的名字总是与市民题材、北京题材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他是现代中国文坛上杰出的风俗、世态(尤其是北京的风土人情)画家。作为一位大家,他所反映的社会现实可能不够辽阔,但在他所描绘的范围之内,却把历史和现实,从一年四季的自然景色、不同时代的社会气氛、风俗习惯,一直到三教九流各种人等的喜怒哀乐、微妙心态都结合浓缩在一起,有声有色、生动活泼,自成一个完整丰满、“京味”十足的世界。这是老舍在现代文学史上作出的特殊贡献。

  老舍的作品的另一个特点,是表现出鲜明的反帝爱国的题旨。老舍的作品中往往直接揭露帝国主义侵略罪行,从不同侧面描写它们的经济、文化、宗教渗透和种族歧视所给予中国人民种种伤害。他表现民族觉醒、表彰民族气节,同时抨击在这些侵略和渗透面前卑躬屈节、为虎作伥的洋奴汉。1960年是义和团起义的六十周年,于是写出了话剧《神拳》,再现了北京居民抗击八国联军的壮烈情景。

  2、语言风格

  老舍的语言俗白精致,雅俗共赏。老舍说:“没有一位语言艺术大师是脱离群众的,也没有一位这样的大师是记录人民语言,而不给它加工的。”因此,作品中人物语言是加提炼过的北京白话。其作品语言的“俗”是建立在精细的思考与研究的基础上。他的“白”,让读者易于理解却又颇有深度。用通俗、平白的文字来反应时代和生活,这才是老舍作为语言大师的境界,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然而另一方面,老舍又使用语脱去自然形态的粗糙与随意,炼成金子,使现代的北京口语显出朴素精致如同一具精雕细刻的瓷器。

  同样老舍的作品也追求幽默,一方面来自狄更斯等英国文学家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深深地打上了“北京市民文化”的烙印,形成了更内蕴的“京味”。幽默风趣,是老舍作品语言的总体风格特色。他认为:“文字要生动有趣,必须利用幽默……假荇干燥、晦涩、无趣,是文艺的致命伤;幽默便有了很大的重要。”因此,老舍的小说、戏剧,散文等也都充满了幽默风趣色彩。他的作品字里行间无不闪现着他的幽默才华:把“想得深”的思想内容,用“说得俏”的语言表达出来,含蓄隽永,充满浓郁的幽默色彩。从《老张的哲学》问世起,老舍就开始被人称为“幽默小说家”。

  老舍先生更是潜台词运用的大师,其代表就是《茶馆》。《茶馆》凭借深刻含蓄的潜台词,有力地丰富了语言的内涵。最经典的例子就是第一幕庞太监与秦仲义的“舌战”。这两个人一个是西太后的宠奴,一个是讲维新的资产者,二人不期而遇表面上客客气气,骨子里却是兵刃森森。《茶馆》中像这样的台词比比皆是。它引而不发,以弦外之音调动人们的兴味与深思,耐人咀嚼。

  老舍作品成功地运用了富有生命力的北京口语词汇,使作品语言透露着独特的京韵,作品生活气息醇厚,地方风物、民情风俗真实感人。同时用地道的北京话写北京人,本土本色,活泼有趣、质朴自然,生活气息迎面扑来,具有独特的魅力,透出了北京话的神韵,显示北京话活泼的生命力和老舍驾驭北京口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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