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06年(东晋安帝熙元二年) ,亦即是陶渊明由彭泽令上弃官归隐后的第二年,诗人便写下了《归园田居》五首著名的诗篇,当时诗人四十二岁,此诗是其中的第四首。下面是《归园田居·久去山泽游》的赏析,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归田园居·其四
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娱。
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
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
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杇株。
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如?
薪者向我言,死没无复余。
一世异朝市,此语真不虚。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归园田居·久去山泽游》的赏析
“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娱。”去:离开。游:游宦。浪莽:放荡,放旷。这句是说,离开山川湖泽已久,纵情山林荒野心情舒畅。
“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试:姑且;榛:丛生的草木。荒墟:废墟。这两句是说,姑且携带子侄,拨开丛生的草木,漫步于废墟之中。
这首诗的前四句是全诗的第一段。写归田园后偕同子侄、信步所之的一次漫游。前两句写诗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身心状态,后两句写与家人同游,更可见其游兴之浓。而句末“荒墟”两字承上启下,引出了后面的所见、所闻、所感。
“徘徊丘陇间,依依昔人居。”丘陇:坟墓。依依:思念的意思。这两句是说,徘徊在坟墓之间,思念着过去人的居处。
“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这两句是说,过去的村庄,井和灶还留有遗迹,而桑竹只剩下枯朽的枝干了。
这是全诗的第二段。这四句诗与首篇中所写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那样一副生机盎然的田园画恰成对照。既淡泊而又多情、既了悟人生而又热爱人生的作者,面对这世间的生与死、时间的今与昔的问题,自有深刻的感受和无穷的悲慨。其在“丘陇间”如此流连徘徊,见“昔人居”如此依依眷念、对遗存的“井灶”和残朽的桑竹也如此深情的观察和描述的心情,是可以想象、耐人寻绎的。
“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如?”此人:此处之人,指曾在遗迹生活过的人。焉如:何处去。这两句是说,问一问砍柴的人,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薪者向我言:死殁无复余。”殁:死。砍柴的人回答说:“人都死光了。”
这是全诗的第三段。前两句写作者问;后两句写砍柴人的回答。问答用语都极其简朴。而简朴的问话中蕴含作者对当前荒寂之景的无限怅惘,对原居此地的人无限关切;简朴的答话则如实的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而在它的背后是一个引发古往今来无数哲人为之迷茫、思考并从各个角度寻求答案的人生问题。
“一世异朝市,此语真不虚。”一世异朝市:大概是一句古语或成语。一世是三十年,朝市是公众场所。这两句是说,经过三十年,朝市就有了变化,这话真不假。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幻化:虚幻变化。这两句是说,那么,人生也好想幻化而成,本来就是空的,所以终于还是要回到空无。
这首诗的情绪有些感伤。有些赏析文章认为作者此行是访故友,是听到故友死了而感到的悲哀,又有人说所反映的是当时农村凋敝的情况。但从整首诗来看,诗中并无追叙友情、忆念旧友的语句,似不必如此推测。而且这样解释还缩小了这首诗的内涵。王国维曾说,诗人之观物是“通古今而视之”,不“域于一人一事”(《人间词话删稿》),其“所写者,非个人之性质”,而是“人类全体之性质”(《红楼梦评论·余论》)这首诗所写及其意义正如王国维所说,作者所领悟的哲理,固已超越了一人一事,不是个人的、偶然的,而是带有普遍性、必然性的人间悲剧。
作品鉴赏
这首诗是陶渊明所写《归田园居》五首的第四首。作者之所以毅然弃官归田,并在这组诗的第三首中表达了只求不违所愿而不惜劳苦耕作、夕露沾衣的决心,为的是复返自然,以求得人性的回归。这第四首诗的前四句写归田园后偕同子侄、信步所之的一次漫游。首句“久去山泽游”,是对这组诗首篇所写“误落尘网中”、“久在樊笼里”的回顾。次句“浪莽林野娱”,是“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的作者在脱离“尘网”、重回“故渊”,飞出“樊笼”、复返“旧林”后,投身自然、得遂本性的喜悦。这句中的“浪莽”二字,义同放浪,写作者此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身心状态;逯钦立校注的《陶渊明集》释此二字为“形容林野的广大”,似误。句中的一个“娱”字,则表达了“性本爱丘山”的作者对自然的契合和爱赏。从第三句诗,则可见作者归田园后不仅有林野之娱,而且有“携子侄辈”同游的家人之乐。从第四句“披榛步荒墟”的描写,更可见其游兴之浓,而句末的“荒墟”二字承上启下,引出了后面的所见、所问、所感。
陶诗大多即景就事,平铺直叙,在平淡中见深意、奇趣。这首诗也是一首平铺直叙之作。诗的第五到第八句“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杇株”,紧承首段的末句,写“步荒墟”所见,是全诗的第二段。这四句诗与首篇中所写“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那样一幅生机盎然的田园画适成对照。这是生与死、今与昔的对照。既淡泊而又多情、既了悟人生而又热爱人生的作者,面对这世间的生与死、时间的今与昔问题,自有深刻的感受和无穷的悲慨。其在“丘垄间”如此流连徘徊、见“昔人居”如此依依眷念、对遗存的“井灶”和残杇的“桑竹”也如此深情地观察和描述的心情,是可以想象、耐人寻绎的。
诗的第九到第十二句是全诗的第三段。前两句写作者问;后两句写薪者答。问话“此人皆焉如”与答话“死没无复余”,用语都极其简朴。而简朴的问话中蕴含作者对当前荒寂之景的无限怅惘、对原居此地之人的无限关切;简朴的答话则如实地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而在它的背后是一个引发古往今来无数哲人为之迷惘、思考并从各个角度寻求答案的人生问题。
诗的第十三到第十六句“一世异朝市,此语真不虚,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是最后一段,写作者听薪者回答后的所感。这四句诗参破、说尽了盛则有衰、生则有死这样一个无可逃避的事物规律和自然法则。诗句看似平平淡淡,而所包含的感情容量极大,所蕴藏的哲理意义极深;这正是所谓厚积而薄发,也是陶诗的难以企及之处。正如朱光潜在《诗论》第十三章《陶渊明·他的情感生活》中所说,一些哲理,“儒、佛两家费许多言语来阐明它,而渊明灵心进发,一语道破。读者在这里所领悟的不是一种学说,而是一种情趣、一种胸襟、一种具体的人格”。读陶诗,正应从中看到他内心的境界、智慧的灵光,及其对世事、人生的了悟。
有些赏析文章认为作者此行是访故友,是听到故友“死没无复余”而感到悲哀。但从整首诗看,诗中并无追叙友情、忆念旧游的语句,似不必如此推测。而且,那样解释还缩小了这首诗的内涵。王国维曾说,诗人之观物是“通古今而观之”,不“域于一人一事”(《人间词话删稿》),其“所写者,非个人之性质”,而是“人类全体之性质”(《红楼梦评论·馀论》)。这首诗所写及其意义正如王国维所说。作者从“昔人居”、耕者言所兴发的悲慨、所领悟的哲理,固已超越了一人一事,不是个人的、偶然的,而是带有普遍性、必然性的人间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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