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赏析主题

2020-11-30 长恨歌

  有关《长恨歌》的主题,历来就见仁见智,莫衷一是。或曰讽喻,即讽刺唐明皇的荒淫误国;或曰爱情,即歌颂李杨之间忠贞不渝的爱情;或曰爱情加讽喻双重主题。

  转喻与《长恨歌》的爱情主题赏析

  一、引言

  关于《长恨歌》的主题学界观点不一,包括爱情说、隐事说、讽喻说、感伤说、双重及多重主题说等,有人甚至提出无主题及泛主题说。①这些分歧的根本还在于研究者们离开诗歌文本解读而从史料、版本等外围考察,偏离了对该诗主题呈现方式的研究。本文拟从文本和语言角度出发,采用认知诗学的转喻模式,分析诗人如何借用认知转喻呈现爱情主题,并借人类共同的感情和生活体验,形成共鸣,深化主题,创作出这千年不朽的经典诗作。

  二、转喻的诗学功能

  转喻也称借代,一般看做是一种隐喻,或者是区别于隐喻、提喻、讽刺的一种替换关系。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表明,转喻并不仅仅是一种语言修辞现象,而且是一种认知过程,是人们在心理上通过一个概念实体把握另一个概念实体,或是在同一个认知模型里,一个概念实体(源域)为另一个概念实体(目标域)提供心理可及。②

  符号学家雅各布森认为转喻是语篇建构的最基本模式。束定芳提出,转喻具有修辞、语言学、诗歌、认知、社会和文字游戏六种功能。③周福娟通过对Shirley和Shelley诗的分析,认为转喻具有诗学功能,是文本建构和阐释的基本思维方式。④转喻的诗学功能也应包括主题呈现功能,用某一特征指代具有该特征的人或物,用部分代整体,用整体代部分,用范畴内的一个成员代另一成员,不仅仅使效果突出,更重要的是通过细节刻画,使与主题相关的侧面更加突显,让读者借助现实生活中的临近关系产生概念联想,体会作者的主题意图。

  三、《长恨歌》的爱情主题

  在《长恨歌》中,白居易运用了大量的转喻对女主人公杨贵妃的美貌、唐玄宗对她的爱慕、两人轰轰烈烈的爱情、缠绵的生活和阴阳两隔的思念进行描写。

  1.杨贵妃之美

  在《长恨歌》中,诗人以读者的身体感受和文学想象为依托,借用身体部位的眼睛(眸)、皮肤(凝脂、雪肤)、头发(云鬓)、面容(花颜、玉颜、花貌)、眉毛(蛾眉)以及装饰(金步摇)等代指杨贵妃,突出其倾国倾城之美。

  人的面部往往是最突显、最易察觉的部位,诗人在描述贵妃之美时着力于其面部的特征。借助隐喻与转喻的交织作用,以“凝脂”、“云鬓”、“蛾眉”隐喻性地将“油脂”、“云彩”、“蚕蛾”投射到人体部位,再以部位转喻性地代指超凡的美貌。贵妃的美,具有深刻的主题意义,诗人用浓重的笔墨描绘其美貌,意在深入刻画和突出玄宗迷恋贵妃之深切的必然与合理,这些突显的美的“部位”通过读者的感觉,与玄宗感同身受。“爱美、追求美是人类不可遏抑的本性之一。唐玄宗的‘重色思倾国’建立在人类的爱美本性上,人们对玄宗爱情悲剧的同情和理解也建立在人类爱美的本性上。”⑤诗人借美的转喻,突出爱的主题,并通过读者与诗人的认知互动加以深化。

  2.李杨缠绵之爱

  诗中对爱情生活的描写借助于日常生活细节刻画,诗人借活动、时间、场所等转喻性表达出李杨之爱的缠绵悱恻,以小事件代整体事件、时间代事件、地点代事件、结果代原因、工具代活动、身体表征代情感。诗中以“不早朝”(部分事件)代指唐玄宗“不理朝政”(整体事件),说明唐玄宗爱的.投入;以“承欢侍奉宴”、“春从春游”(部分事件)代指“爱情生活”(整体事件);以“春宵”(时间)代指“欢爱”(事件);以“金屋”、“玉楼”、“骊宫”(地点)代指“爱情生活”(事件);以“列士”(结果)代“唐玄宗对杨贵妃的爱”(原因);以“丝竹”(工具)代指“快乐的爱情生活”(活动);以“看不足”、“血泪相和流”(身体表征)代指“唐玄宗深切的爱与依恋”(感情)。

  这些表达多以细节性媒介,通过多重转喻,创造场景、氛围、活动与感情纽带。读者在阅读中经由转喻建立心理联系,再现他们生活的情景,深切地体会他们爱情的美妙缠绵。诗句“惊破霓裳羽衣曲”将两人美妙而令人钦羡的爱情升华为艺术的结晶,成为诗人表达爱情主题的点睛之笔。

  爱是抽象的感情,直接叙述难以产生真切的感受。诗人借助于具体的行动、环境、器物、身体感官、易察觉的突出特征,借用转喻的认知功效,表达出抽象的爱情主题,让读者以景及情、以物生情、以事触情,领会李杨爱情的缠绵悱恻。

  3.李对杨的思念

  越是美好的爱情也越是暗含悲剧性的结尾,因为美好的东西走向毁灭才是艺术的最高形式。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塑造了李杨爱情故事由美好走向毁灭的悲剧,更以“长恨”点明主题。杨贵妃之死是现实爱情的结局,也是他们爱情在阴阳两界的延续,这种延续体现于唐玄宗对杨贵妃的无尽思念。从杨贵妃之死、与玄宗的离别、回宫后的回想,再到虚幻中的见面,皆以具体细节转指玄宗的思念、爱恋和不舍。

  思念也是一种抽象的情感,需用诗歌的艺术语言,借助转喻思维具体化为身体和行动表现。Ungerer & Schmid指出,情感范畴是靠与人生理表征的转喻联系建构起来的。⑥在诗中,白居易借助于“行动、身体表征代指感情”这一转喻模式,提取场景中的细节和人物的动作和行为,转喻性地将伤心、思念、追忆和不舍等情感投射到感官世界,深化爱情延续的主题。

  (1)杨贵妃之死与唐玄宗之哀

  在“因果认知模型”中,原因和结果具有相互转指的转喻关系。在诗中,事件“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转指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众人的漠然、绝情”,让读者建立同情的心理联想,体会玄宗的哀伤。

  “黄埃散漫、风萧索、旌旗无光、日色薄、月伤心色”等自然现象,转换为唐玄宗的身体感受,与玄宗的悲伤情绪联系起来,让读者体会到其爱的切肤之深。这种爱与痛的交织还转喻化为玄宗的行动,“掩面救不得,血泪相和流,踌躇不能去”的悲伤,化为不忍离去的行动,这是失去爱后痛苦的行为表现。

  (2)唐玄宗在宫中对杨贵妃的思念

  “太液池、芙蓉、未央宫、翠柳、桃花、梧桐、落叶、秋草”等景物,是两人爱情的见证,转指曾经的幸福和今日阴阳相隔的愁苦。“梨园弟子生白发、宫女青娥已老”,以事件转指时间。时过境迁,思念依旧。“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以事件转指时间“漫长的夜晚”,再以时间转指该时间里人物的心理感受,刻画出玄宗没了贵妃的孤苦生活与思念无眠的状态。“寒冷的鸳鸯瓦、冰凉的翡翠衾”,以果代因,转指玄宗生活的凄凉。

  (3)虚幻中的爱恋与誓言

  唐玄宗对杨贵妃的思念转化为求助行动,寻到临邛道士,“排空驭气奔如电……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找到朝思暮想的贵妃,以行动转指原因“切切的思念”。贵妃也时刻惦念玄宗,“闻到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回,珠箔银屏逦迤开。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长久顾盼中忽闻天子音讯,匆忙中不及整理衣冠便出门迎见,以行动转指两人相思之苦、爱之绵延。“各持一半的钗钿、七月七日的长生殿”,以物寄情,转指两人爱的执著。读者阅此,莫不为这一轰轰烈烈的爱感动、感慨与艳羡。

  四、结语

  转喻是诗歌创作和理解的一种思维方式,转喻的诗性效果背后存在认知机制,通过整体-部分、范畴-特征、行动-感情、结果-原因等认知模型,将抽象的情感转喻性地寄托于具体的事物、特征和行动上,读者也以类似的生活体验,解读出作者表达的主题。《长恨歌》作为伟大的爱情诗篇,正是借助认知转喻的诗学功能,将杨贵妃的美、两人的爱与思念,以及爱情的延续,具体化为身体部位、特征、饰物、行动、结果等细节面,呈现于优美的文字中,突显出爱情的美妙和悲壮,令人扼腕感叹。

  浅议《长恨歌》的爱情主题

  《长恨歌》是唐代伟大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脍炙人口的长篇叙事诗,一经问世,便为读者所喜爱,被誉为“古今长歌第一”( 明.何良俊)。但对其主题,众说纷纭。本文试从《长恨歌》的文本特点出发,联系诗人的生活和创作背景以及诗人的自我评价三个方面进行客观地分析《长恨歌》的主题思想。

  第一、从《长恨歌》的文本来看该诗的爱情主题

  《长恨歌》作于元和元年,其时白居易任XX县县尉,与友人陈鸿、王质夫同游仙游寺,有感于李、杨故事而作。

  从诗题上看,《长恨歌》是歌咏“长恨”的 。“恨”什么,为什么要“恨”,诗人是通过具体叙写李、杨爱情悲剧,层层展示出来的。

  长诗以“汉皇重色思倾国”开篇,它揭示了故事的悲剧因素,起到了引领全诗的作用。诗人以汉喻唐,简述了唐玄宗专宠杨贵妃,终日沉湎于酒色歌舞之中,从“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诗句中,闪烁着诗人白居易对唐明皇声色误国的极大痛心。

  如果真象一部分人所说本诗主题是讽刺唐明皇酒色误国的话,本人认为有点牵强。首先,全诗共120句,这部分内容不到四分之一,算作略写,我们写文章要讲究详略,详写的才是主题所在,而本诗四分之三的章节在写李、杨爱情悲剧,所以《长恨歌》表达的是爱情主题。要说本诗主题是讽刺政治的话,理由不充分。

  其次,如果本诗主题是讽刺政治的话,为何白居易剔除历史材料中荒淫的、爱而不纯的东西,把寿王妃写成“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般的纯情女子,而省去唐玄宗对梅妃的思念及与虢国夫人不清不白的关系,也没写杨贵妃与安禄山的暧昧关系。而陈鸿的《长恨歌传》则写道:“玄宗在位岁久……以声色自娱。…… 诏高力士潜搜外宫,得弘农杨玄琰女于寿王邸”。 杨贵妃也因“冶其容,敏其词,婉变万态,以中上意”,使其兄弟姊妹封爵拜相,权倾一时。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在《连昌宫词》写道:“禄山宫里养作儿,虢国门前闹如市”。 陈鸿、元稹是在揭露、讽刺,而白居易在写唐玄宗对杨贵妃的宠爱,并点明了其爱情悲剧的根源,预示着安史之乱的发生。

  通览全诗,《长恨歌》以主要篇幅描写了李、杨爱情悲剧,情感之真挚,境况之悲凉,令读者为之唏嘘不已,这种感情不再只是帝王、贵妃间的悲欢离合,而是具有了普通男女爱情悲剧的性质,作者之所以这样刻画人物,就是要突出爱情主题。至于写玄宗重色轻国、专宠杨贵妃,可看成作者笔下帝王的爱情,而玄宗沉湎酒色正是造成他们爱情悲剧的根源。

  第二、就《长恨歌》写作的背景来看长诗的爱情主题

  长诗写于元和元年,离杨贵妃之死已有半个世纪之久,当时李、杨爱情故事在民间广泛传唱,时人饱受安史之乱带来的苦难,企盼李唐的复兴,而历史上的唐玄宗早年曾一举平定韦氏之乱,他知人善用,肯纳谏,轻徭薄赋,开创了开元盛世,把唐王朝带向封建社会的顶峰。尽管他晚年居功自傲,但人们对他也是赞誉多于谴责。特别是唐玄宗、杨贵妃已经作古,我们民族的传统心理习惯一般不会过多地非议死者。何况,唐玄宗之后的几个皇帝能力均不及他,人们怀念玄宗时代、歌颂他与杨贵妃的爱情是很正常的。

  另外,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很难获得真正的爱情,对于真诚的爱情常常会心向往之,白居易倾听民间心声,礼赞李、杨爱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何况白居易早年与湘灵相爱,终为封建礼教所囿,不敢公诸其母,后忍痛分手,他在《潜别离》中写道:“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惟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两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长恨歌》中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潜别离》所表达的感情色彩和文字特点与《长恨歌》可以说是一脉相通的。所以《长恨歌》中对专一爱情的歌颂,其实是白居易借他人酒杯自浇心中块垒。正因为白居易有着与湘灵深厚的感情体验,又不能与之比翼双飞的痛苦经历,在与女友分别后创作的《长恨歌》,才能把李、杨之间的那种绵绵不尽的“ 长恨” 写得一唱三叹、凄艳动人。

  第三、从诗人的自我评价来看《长恨歌》的爱情主题

  白居易在《编集拙诗成一十五卷,因题卷末,戏赠元九、李二十》诗中有“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风情”是风月之情的意思,即男女爱情。在《与元九书》中又说:“今仆之诗,人所爱者,悉不过“杂律诗”与《长恨歌》以下耳。 时之所重,仆之所轻……”。我们知道白居易强调诗歌的社会功用,他的诗歌主张是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时而作”(《伤唐衢二首》其二),作者看轻《长恨歌》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是写爱情的诗。由此可见,诗人也认为《长恨歌》是一首描写爱情的感伤诗。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长恨歌》是白居易以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故事为依托、以自己与情人湘灵真挚的感情体验为基础,抒发了人世间真情相爱的、忠贞不渝的美好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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