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原文及赏析1
原文:
艳歌
今日乐上乐,相从步云衢。
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鲤鱼。
青龙前铺席,白虎持榼壶。
南斗工鼓瑟,北斗吹笙竽。
妲娥垂明珰,织女奉瑛琚。
苍霞扬东讴,清风流西歈。
垂露成帏幄,奔星扶轮舆。
注释:
①今日乐上乐:“上”一作“相”。此句为汉乐府常见的套语。
②河伯:黄河神,名冯夷。
③东讴:齐地的歌。
④西歈(于):吴地的歌。
赏析:
诗从“今日乐上乐”写起,先点出今日之乐不同寻常,乃乐上之乐。第二句“相从步云衢”写求乐的地点。相从,谓互相伴随,见得不是一人。步云衢,即踏上登天大路。以下即展开对天上宴会场面的描写,把“乐上乐”的情景具体化。先写酒席:美酒是天公出的,鲤鱼是河伯出的,东方青龙七星来铺排筵席,西方白虎七星来把壶斟酒。天公是天上的主宰者,他也对宴席有奉献,可见宴上的“我们”地位之高。次写歌舞:工于鼓瑟的南斗星,长于吹笙竽的北斗星,都前来表演他们的拿手好戏;耳垂明月珰的嫦娥前来献舞,身穿彩衣的织女奉上了美石与佩玉;这时苍霞和清风也放开美妙的歌喉,唱起齐地、吴地的歌曲助兴。这情景,真令人眼花缭乱,耳不暇听。在这里,既没有对神仙神物的神秘感和恐惧感,也没有羡慕和乞求,相反,倒是一切皆服务于“我们”,“我们”是宴会的主人。最后两句是宴会结束,当“我们”登车而去时,流星前来驾车,正在下滴的露珠便成了车盖的帷幕。可以想见,“我们”是多么快意,“我们”是多么自豪,只有“我们”,才是顶天立地的一群,俨然如天地间的主宰。
这首诗写的是天上宴乐,但仔细一玩味,诗中所涉及的一切,不管是酒、鱼、席、壶,还是明珰瑛琚、东讴西歈,无一不是人间的、不是人间的人们特别是富有者们所享受的.。所以这场盛宴,不过是人间盛宴的折射。汉乐府中某些作品的首尾往往有“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这样的套语,不一定与内容相关,因为这类诗都是用来在宴会上娱人的,为了取悦宴会的主人们,便加上这样祝颂性的诗句。这首诗亦是如此。所以,它实际上体现了人间享乐者们的欲求,他们并不满足于人间的口耳之福,还要上天堂享乐,并让天上的神仙也为自己服务;主宰天上的世界,无所拘限地扩大自己的作用和影响。这首诗歌颂了这些享乐者,所以其思想性并不足取。但从另一角度看,由于诗写得恢宏恣肆,显得很有气势,意态不凡,因而在客观上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汉代社会国力强盛时期人们的一种昂扬而又自信的心态和气度,具有一定的社会认识价值。
此诗写法上的主要特点是以赋的笔法,借助天文学的知识,发挥想象,尽情铺张,同时又层次井然,纷繁而不乱。其次,诗歌运用拟人手法,把神话中人物和天上星宿都“驱遣”到酒席宴会上来,让它们各司其职,并都切合其特点,“个性”鲜明,“面目”可见。这些都非富于想象、善于想象者不能为之。诗中除开头二句外,其他皆为对偶句,共六组十二句,连连排比,使赋法的优势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这些对偶句中,又善用互文,上下句各举一边,合则互相补充,既语言简炼,又文意丰厚。
艳歌原文及赏析2
艳歌何尝行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
十十五五,罗列成行。
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随。
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
“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
吾欲负汝去,毛羽何摧颓。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
躇蹰顾群侣,泪下不自知。”
“念与君别离,气结不能言。
各各重自爱,道远归还难。”
“妾当守空房,闭门下重关。
若生当相见,亡者会黄泉。”
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艳歌何尝行》译文
双双白鹄由西北向东南方飞去,罗列成行,比翼齐飞。突然一只雌鹄因疲病不能再相随。雄鹄不舍分离,频频回顾,徘徊不已,“我想衔你同行,无奈嘴小张不开;我想背你同去,无奈羽毛不够丰满,无力负重。相识的日子我们那么快乐,今日离别,真是无限忧伤,望着身边双双对对的同伴,我们却要憾恨相别,悲戚之泪不自禁地淌了下来。”雌鹄答道:“想到要与你分离,心情抑郁得说不出话来,各自珍重吧,归途茫茫,恐难再相聚了。我会独守空巢,一生忠于你。活着我们终当相会,死后也必在黄泉下相逢。”
《艳歌何尝行》注释
妻卒被病:雌鹄突然染病。妻,雌鹄,此为雄鹄口吻。卒,同“猝”,突然,仓促。
“五里”两句:此两句写出了雄鹄依依不舍的样子。
噤:闭口,嘴张不开。
摧颓:衰败,毁废,即受到损伤而不丰满。
“乐哉”两句:此处化用了屈原《九歌·少司命》中“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一句,表现雄鹄的极度悲哀。
躇蹰:犹豫不决、恋恋不舍的样子。顾:回头看。
气结:抑郁而说不出话的样子。
关:此处指门闩。
《艳歌何尝行》简析
诗名一曰“飞鹄行”。《古今乐录》曰:“王僧虔《技录》云:《艳歌何尝行》,歌文帝《何尝》、《古白鹄》二篇。”《何尝》和《古白鹄》未必为曹丕所作,但可证《艳歌何尝行》是由这两篇合成的。《乐府解题》曰:“古辞云:‘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言雌病雄不能负之而去,‘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虽遇新相知,终伤生别离也。又有古辞云‘何尝快独无忧’,不复为后人所拟。‘鹄’一作‘鹤’。”
《艳歌何尝行》赏析
诗分“正曲”和“趋”两端,正曲全用比兴,写远翔途中,雌鹄中途暴病,与雄鹄生生离别的场景,凄恻哀婉。
天高云淡,碧空寥廓,一群白鹄从西北方向飞来,或十只一行,或五只一排,列队向东南飞去。不料,其中有一对白鹄,雌鹄忽然暴病,身疲力弱,无法追随雄鹄继续飞行了。“妻卒被病,行不能相随。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妻”,指雌鹄,“卒”,同猝。意外的打击,使得雄鹄痛苦不堪,备受感情的煎熬。它实在说不定丢下雌鹄而独自随群鹄而行,所以,它不时地反顾、徘徊,声声传情,顾恋不舍。“吾欲衔汝去”四句,是雄鹄的内心独白:“我想用嘴衔着你一道飞去,但嘴闭着张不开来;我欲背负着你一道飞去,但毛羽毁损脱落,无法着力飞行。”欲舍不忍,欲罢不能,无可奈何、忧心如焚之状,闭目可见。
“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躇踌顾群侣,泪落纵横垂。”正当雄鹄徘徊踟躇、心焦痛苦之时,举目所及,群鹄排列成阵,成双作对,比翼齐飞,乐哉融融;而自己与雌鹄将生生离别,更想到相聚无期,不胜悲伤。于是凄怆神伤,不觉涕泪涟涟。“乐哉”二句,用屈原《九歌.少司命》“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语意。诗中“新相知”指其它的同伴们,即“群侣”。它们是这对白鹄的新伴侣,但它们都成双作对,所以在雄鹄眼中看来,它们是幸福、快乐的。“乐哉”与“忧来”对举,比照鲜明,感情强烈。
“念与”以下为第二段。这里,由前面写鸟而转到写人,不复再用比兴,而直接让人物出场,拟妻别夫口吻,通过妻子对远行丈夫的叮咛,直抒胸怀。丈夫离别在即,妻子含泪哽咽,对丈夫诉说衷曲道:“我一想到要与你生生离别,就不紧气塞咽喉,哽咽不能言语。此次一别,天各一方,路途遥远,归家无期,希望我们彼此各自珍重。我在家中,将独守空闺,闭门下闩,等你早日归来。如果都等活着,我们定会相见,如果命运诚悲,那我们就将要到黄泉下相见了!”语痛情苦,不忍卒读。仅此数语,便揭示了妻子激荡于胸间的一腔惨痛无比的情怀。她清楚地知道,在当时的社会里,胜利可能即意味着死别,今日尚能执手相劳,两情依依。别后情形如何,谁能料知?挥手而别,徒留两地相思。别后自己处境孤寂,生活清冷;丈夫行役于外,冷暖萦绕心头,千愁万绪,陡然袭来。浓愁千斛岂女子孱弱之身所能承受?此处,并无一字描写女子形貌与神态,但是,其憔悴不堪之状,蹙眉泪面之容,如在眼前;其善良、多情、执着、纯洁之品性,亦昭然若见。
“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二句是乐府套语。乐工在唱完这一哀婉动人的歌曲之后,便向听众歌道“今日我们都因自己的幸运而感到愉快,每个人都能万寿无疆。”此为祝寿之词,故与全篇文意不相关涉。
这首诗在艺术方面有许多地方值得我们借鉴。首先,成功地运用了比兴手法,描写一对白鹄的生死离别,借鸟喻人,构思新奇,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古代诗歌中,“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的`比兴手法可谓是俯仰皆是。《诗经》开其先河,《楚辞》助其波澜,到汉乐府民歌中更得到了广泛的运用。这首诗中,鸿鹄知情重情,心地善良,堪称鸟中雄杰,可配人之君子。诗中写鸟,侧重于雄鹄顾怜雌鹄一事,而雌鹄之品性从中可见;诗中写人,侧重于女子伤离恨别、忠于爱情一方,而丈夫之美德亦可推知。首段全用比兴,以叫“兴”人,因物喻志,文已尽而意有余,含蓄沉蕴,动人心怀。
其次,语言朴素自然而自带感情,浅而能深,并具有形象色彩。深味诗篇,“正曲”言雄鹄不忍离别,句句情笃意浓,彼类丈夫口吻;“念与”以下八句写女子临别嘱夫,酷肖妻子答夫之语。语言既饱含深情,又具有形象性,不仅抒发了凄怆悲苦的情怀,而且还塑造了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从“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徘徊”的雄鹄身上,我们仿佛看到了将要辞乡远行的丈夫,不忍抛家别妻、因而顾恋不舍、苦不堪言的形象,如耸眼前;读完“念与君子别”数句之后,那风鬟残鬓、黛眉不展的女子形象,如耸眼前,并且仿佛看到了那颗善良、多情的心。无一字写神貌而神貌尽现,可谓言近意远,含蕴无限,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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