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依旧,天边是浓烈的火烧云,红火的世界,将我的脸也映得红扑扑的。
天有归鸟,于黄昏中晚归,迟暮的景色,依旧健康的世界,你在哪里。你最疼爱我,但我却从没在意过,你对我的爱包裹在深深的斥责中,我不懂,从来不曾理解,总是和你争吵,你却从不肯让步,小时候和你吵,你也不肯打我,当我长大了,你吵不过我了,你也只是生我的气,你从未想过打我。我不懂,所以也不想承认你的爱。
你总是留着满下巴的胡渣,从没刮干净过;年老的头发苍白的卷在头顶,冬天总是顶着一个东北大绒帽,夏天却是一个黑色的鸭舌老爷帽;还有一双犀利的鹰眼,直视灵魂深处;长年在身的就是你那件有四只包包的中山装,很古老,却别有一种沧桑的气息;脚下一双军用胶鞋,一穿就一直穿到我长大,走到哪儿都是它陪伴着你。
听奶奶说你当过兵,我本不信,可是看到你床头地下那杆铁骨铮铮的长枪时,我真的被你震撼到了。擦得锃亮的枪管,看着黝黑的枪洞口,我似乎看到了它喷吐火弹的时候,当奶奶告诉我你只是个炊事员时,我再一次被你震惊了,我当兵的爷爷竟然只是一个炊事兵,我的敬畏瞬间变成了怒火,我感觉你欺骗了我,我发誓再也不理你了。我不理解你的苦心,一味的只知道埋怨你,我错了,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你还是我爷爷,最爱我的爷爷。
后来我长大了,你在家成了“无业游民”,可你却总是闲不住,要干点事情。你出去了,年初出去的,据说是陪你的几个老伙伴一起的,你走的时候我在上学,也没能去送送你,你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的生活依旧,过得平平淡淡,我没想起过你,也不曾回想,你的外出并未给我留下什么可留念的,只有当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你时,我才记得起那个曾今在炎热的天还叫我去地里拔草的你,似乎你从没改变过。
临近晚秋,你终于回来,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很多东西,大多都是你在外面的生活用具,只有一些是你在路上买来吃却没吃完的药饼。有你的冬是温暖的,春节的夜晚,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过年夜饭,你总是给我封一个大大的红包,里面装着你今年给我的压岁钱。我记不住你的好,总在拿到钱的时候便出去玩了,留你一人在家,独自面对老爸打牌时发出的噪音,每当这时,你便对爸爸吵吵闹闹,但是你已管不住他了,他只会惹你生气,其实不是你不喜欢牌,是因为没人陪你,你感到很孤单吧!
来年你还是出去了,你在家呆不住,闲得慌。每一年你都要出去,身体却越来越差,连续几年后,这一年的冬天,你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再也起不来了你总是很强硬,生病了也不说,也不表现出来,当我们发现时,你终究是不行了,来年初,你便走了,你走得很安详,所有后辈子孙都来看望您,没一个缺席的,全家满堂,你也替我们高兴,可我哭了——您还没见到你孙媳妇呢!
你真的走了,可我却偏偏总要想起您,以前的冷静不知去了何处,每当想起您,我的心便涌上淡淡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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