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不算燥热,但还淡留着夏日的余温;闽江潺潺着在向阳弯流过,南岸的沙洲上有几只鹧鸪在情怨,在那情怨的鹧鸪声中,依然错杂着波荡的芦苇,那芦苇,在与风言续情长······
阿钗婆一个人慢悠悠地捧着筛子走出了院门,走到坡上的一块平地边上,静静地着发呆,她抬头看看蔚然的天空,也不知是谁家的鸡乱了时辰使劲地叫唤,叫破了傍晚的一许宁静。然后鸡鸣声中传来了不远处沙洲上鹧鸪的情怨,划破了初秋的天宇,缭绕着岁月的房檐院角。
趁着太阳还没有溜下山头,阿钗婆赶忙俯下了身子,在平土坡上收拾晾晒的橄榄;她将橄榄一个个抹进了筛子里,一个个橄榄在触碰到筛子的那一刻都发出了悄微的声息,像是在和阿婆呢语,而橄榄也在那筛子中,滚动着闽东人的幸福。
带着满满一筛子的橄榄,阿婆又蹒跚地走下了坡子,对着东家的大黄狗说,阿黄,吃饭了没有。大黄狗好像听懂了阿婆的问候,低声喃喃了两声,然后朝街巷的方向跑了去。阿婆摇摇头叹了口气,这阿黄,急着去干嘛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鹧鸪声已经在黄昏的韵红中隐去,留着风声在与那几只鸡一起伴奏,当然,也夹杂着教堂那头的微弱的钟声,和着云朵的歌声,美了南岸村。
阿婆素来是喜欢听着鸡叫的,她说,感觉鸡叫声,是这江畔最暖人的声音,从小到大,村子里没有间歇过这些鸡的鸣叫,只不过,以前的鸡叫的是早上,现在的鸡,喜欢乱叫。
望着那渐渐昏黄的天,阿婆背过了身子,这时候阿婆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衣袖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被风吹着,口子也一张一合,想要唱歌,想要唱一首《秋声入寥》。
阿婆迈开了步子,一拐一拐走进了院子,走进了昏暗的里屋;然后换了一身衣服,泡着杯咖啡,坐在屋檐下,偶尔看看天空,偶尔看看院子里的鸟。然后不知不觉地,阿婆就想起了离去的老伴,想着流了眼泪,哭哭啼啼一个人;挽起衣袖擦擦泪水,走进屋里给马来西亚的儿子打个电话。
“郎儿,什么时候回国,妈妈想你,你这孩子,平时也不给家里打电话。”
“额,妈,工作太忙了没办法,您看看,等我把工作完成了在给您回个电话好吗?”
“孩子,那个······”
“额,妈,我知道,我知道,明年一定给您带个马来西亚女孩子回家好吧,您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每次都是那几句,'儿子,要记得吃好,不要经常熬夜,外面一个人要记得照顾自己,不要学坏,工作上要尽心······',妈,对吧,您就别唠叨了,我知道,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重要的`,还有,上个月给您寄回去的衣服穿了吗,先不说了,今晚再打你电话妈。”
嘟嘟嘟······
阿婆缓缓放下了话筒,打开了电视机,傻傻地看着屏幕,然后,就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一个人上了楼;鞋底搁响了木梯,那是秋天的声音。
独立廊台,阿婆眺望着闽江流水,昏暗的江堤星火,偶尔的鸡鸣狗吠,鹧鸪声却再也找不到。只是,风却越来越烈,凉透了这半山烟沙,也凉透了人心。
阿婆捻着一个橄榄,慢慢放进了嘴里,在以前,是阿公和阿婆一起在这,阿公会给阿婆一个橄榄,说说以前幸福的事,把来生当成儿戏来言语,他们约好了,下辈子还要在一起。一抹泪,阿婆也就想起了太多。
幽幽南岸风,秋色可曾流连?去年的风刮到了哪里,今年,阿婆的故事还要述说;阿婆说,等明年闽江的水涨起来了,他的孩子就会从大洋彼岸归来,他始终相信,她说,在梦里,她在那个村口,南岸的道上,牵着阿公的手,迎面走来了他们的郎儿。
谁知秋水寒三载,风阔江南岸
······
蝶儿不知飞秋来,故去不再
······
青天两茫茫,我四顾惆怅
······
老了身子,同秋声一起,暗换年华,说唱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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