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想起儿时的事情时,总会不禁想起乡下的稻草。
那时,每当收获水稻时,父亲便将母亲跟姐姐刚割下来的水稻使劲地拍打在禾拔(古雷州半岛民间使用的历史悠久的竹制打谷櫃)上,稻谷就“噼噼啪啪”地脱落在禾拔的仓底,然后父亲就把稻草放在身旁。我和哥哥就负责把稻草搬到稻田的空地处。等几日后,稻草被晒干了,父亲就赶着水牛拉着车带着我们一起去将稻草收拾起来。稻草全部绑好后,我跟哥哥便扛在肩膀上搬到牛车旁递给父亲,父亲再将稻草一捆紧挨着一捆地装在牛车上。然后用大绳子将装好的稻草的.前后、左右绑好,最后才赶着水牛拉回家。回到了家,父亲就将稻草堆放在围墙的一角,堆成一个形似蘑菇状的草垛。
小时的我很爱玩,总是偷偷将草垛钻一个洞,再从斜面弄一束光线进来,然后藏在里面津津有味地听收音机或是过“小人书”瘾。有一次,我竟在草垛里面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到了傍晚,母亲想找我回家吃饭,却怎么也找不着。当家人急成一团时,我自己醒了,便独自坐在厨房里吃饭。家人见到我后,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这稻草并不是为了给我当玩具耍的,因为稻草有着其他更多更实用的好处。
每年到了冬天,特别是到了最严寒时期,村后的山岭上的野草也逐渐干枯了。父亲要去山上放牛还得迎着北风顶着严寒,况且水牛对着那些枯草干叶也没多大胃口,父亲就从草垛里抽出一捆稻草给水牛当粮食。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当父亲忙不来时,家中的稻草就成为我家的水牛的“快餐”了。
我还记得,每年快过年的前一个月,父亲总要将我家的茅草屋修补一下,好让全家人能平平安安,吉祥如意地过个好年。而修补材料便是草垛里的新稻草。父亲先爬上屋顶,用心地找到平日会漏雨的地方。将里面的烂草弄下来,然后再用新稻草补上。此时,若是遇上我放学回家了,我就会给父亲当帮手。不过,由于我力气小,不能像大人一样一下子将整捆稻草抛向屋顶,只好从草垛中抽出一捆稻草,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一步一步地沿着竹梯爬上去递给父亲。父亲微笑地接住,并叮嘱我千万小心点,别滑倒了。修补屋顶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是冬天,父亲还是忙得满头大汗,浑身上下黑乎乎一片。当最后父亲修补完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还得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认真地“验收”了两三遍后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屋前的板凳上欣赏着屋顶——自己花了几天功夫才完成的“得意之作”,眯着眼睛慢慢地抽起了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