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泪散文

2021-04-24 散文

　　“又是情人泪！”她轻轻地叹息。为什么这三个字总是如影形随，让她有一种无处可遁的凄惶。前阶段她所在的文学群举办了一次活动，地点是在当地知名的一家酒店。酒店特意为活动准备了一些参观项目，其中有一个制作鸡尾酒的表演，鸡尾酒的名字就是“情人泪”。因为表演特别，名字又奇特，所以回来后这个话题在群里一直不断，而有关情人泪的小文也是频频地出现在论坛里。为了逃避，她很久都没有进论坛了，没想到今天看到的第一篇帖子竟然又是情人泪！是天意吗？她一直相信冥冥之中是有天意的，“也许是天意注定要让我面对吧？”她想。

　　该面对的永远也躲不掉，忽然间她竟然释然了。一种无言的痛楚划过心头，他泪流满面的脸闪了又闪，定格成了最后的画面。

　　那天的聚会格外热闹，她知道是他刻意谋划的。分别很久的同学相见，那情景自然无法言表。酒到半酣时，服务生说酒店有特别赠送的一道汤叫“情人泪”，最后才上。于是纷纷猜测是何物，又起哄让她以《情人泪》为题即兴赋诗，她感觉到一抹灼热的目光隐藏在期盼中，她的心忽然间就慌惑不安起来。

　　“我从来不想和你面对

　　情人泪，多么美

　　无缘是不是不能入心扉

　　我从来不愿和你面对

　　情人泪，容易醉

　　无缘是不是应该无所谓

　　我从来不敢和你面对

　　情人泪，太伤悲

　　无缘是不是……”

　　她忽然住口，因为他的目光告诉她，她又一次地伤害了他。在大家举杯“买单”的呼声中，她看见他开始大杯大杯地喝酒，任谁也劝不住。终于，他酩酊大醉！他笑着举起杯，直逼她眼前：“你从来不想、不愿、也不敢和我面对！我知道我不配！情人泪，容易醉，我醉了可不可以把你追？十年了，十年里你没有接受我一句话，而我，却得到了你七个字！十年，七个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滋味？今天，是不是我们说话最多的一次？而你却告诉我，情人泪可以无所谓……”忽然间他就泪流满面、哽咽难言……她不记得后来是怎么收场的，但他泪流满面的脸却从此定格在她的记忆里，成为她抹不去的痛。

　　他喜欢她，应该是从一个男孩子最初的懵懂情怀就开始了。那时候他们才上小学四年级，他写了一张小纸条给她，她在羞愤中回敬了他两个字：流氓！然后把字条上交给了老师。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她在无知中给他的第一次伤害，使他的性格从此改变，并且有了很深的自卑感。第二年他留级了，她很快就忘了他。她初中二年级时，他已经成为学校里混混一类的学生，成帮结伙的。他再次写了情书让人转交她，她惊愕半响才想起他，“流氓”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她依然在羞愤中回敬了两个字：无耻！夺过情书看也不看，就当着转交人的面撕碎，抛弃，然后转身离去。她根本就没想到，她的行为再一次伤害了正值青春期的他，他开始自暴自弃。他的哥们可能是为了替他出气，无论是什么场合，只要看见她，就齐声高喊他的名字，弄得人人皆知他在追她。更过分的是，与她接触的男同学常常会受到他们的攻击，甚至发生过群殴事件。那时候她太单纯了，他的行为除了让她更加的厌恨和不屑外，她对他没有半点其它感觉。一年后她去市里上高中，而他初中毕业后就在矿上参加了工作。从此，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更没有了往来。

　　她高中毕业那一年，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手里依然拿着一封情书。这是自小学四年级他第一次给她递小纸条开始，他们的第二次正面接触，尽管他追她追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斯时，虽然他伟岸高大、英气逼人，在她面前却依然怯懦如旧。这一次她决然地说了三个字：不可能！她依然没有接受他的情书，依然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他竟然是无语相向。

　　两年后，开始有同学不断地邀请她参加同一个聚会，甚至连她最好的闺蜜都参加了游说。她知道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无非是想借一场聚会给重新开始交往找一个理由罢了，但她却没有拒绝参加的藉口。于是，便有了那场聚餐；于是，有了她吟了一半的“情人泪”；于是，有了他大醉后的第一次表白；于是，有了他泪流满面的脸……

　　三个月后，他结婚了。

　　三年后，她的男友出车祸双腿骨折，住院一年多依然不能行走。她在一片反对声中四面楚歌，孤独而又倔强地坚守着，那是她生命中最艰难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一天，酩酊大醉的他忽然闯入她的家中，神志不清地对她说了许多肺腑之言：让她理解她的家人，因为爱她的人才会劝她放弃；让她保重自己，因为爱她的人会为她的悲伤而难过；他再一次落泪，他说他知道她一定会坚持到底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纯情的人，即使他瘫痪了，你也不会放弃他的，你的情人泪只会为他流对不对？可是我心痛，我真的很心痛，你是我今生最喜欢最心疼的女人，我不忍心看着你承受这样的苦，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快一点好起来……”那一刻，她忽然泪流满面。第一次，她对他没有了厌烦之心。也是第一次，她对他的真情有了感觉。可是，那天他醉得太厉害了，直到他的朋友赶来把他送回家，他还在喃喃诉说。她后来听说，他酒醒后没有一丝记忆，只认为是朋友和他开玩笑。

　　又过了两年，他的男友终于能够弃掉拐杖了。她结婚那天，他没有到场，但她听说他一个人又喝得酩酊大醉，几乎酒精中毒，一天后才清醒过来。此后，因为她在市里，他在矿上，而他们交往的圈子本来就不相同，所以渐渐地便失去了音讯。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后，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初这个让她最不屑的人和那份她最不在意的情感却愈来愈清晰地呈现在她的心头，那些似乎并不经意的画面竟然如此深刻地埋存在她的记忆中，时不时的就会跳出来让她无法逃遁。她对他越来越有一种负疚感，她感觉她好像是在无意中毁了他的一生，包括他草率的婚姻。而他却对她无怨无悔。一种沉沉的痛楚不时地侵袭着她。仔细算来，她和他已经分别了整整20年。尽管如今的通讯设备是如此的发达，尽管他们居住在同一个城市，但她对他的情形却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是否也如她一般，但是凭着女人特有的直觉，她感觉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时候，她都想悄悄地探听一些他的近况，却又悄悄地泯灭了这个念头。或许，这份纯净的情感就该如此寂静的被湮没吧？她知道他始终都认为她是不在意他的，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现实地去面对。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其实千百次地在心底偷偷地祈望着能够再有一次聚会，能够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坦然地面对他，真诚的对他道一声对不起！如果可以，她还想重新再吟《情人泪》：

　　多年以后再回味

　　那一场聚会

　　不是我和你唯一的相对

　　情人泪，好凄美

　　爱过才知爱滋味

　　多年以后再体会

　　爱情没有错与对

　　情人泪，好唯美

　　无缘并非无所谓

　　情人泪，太伤悲

　　可不可以说挽回

　　情人泪，容易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