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天下火的时候,都是漂泊在外异乡人的一道坎。那种火烧火燎的热,像是被捆绑着上刑火烤一般,蚊子是扎进肉里的竹签,再有蝇子、蛾子、臭大姐、马蜂的侵袭,让人对生活绝望,对生存投降。作为在白洋淀长大的水乡人来讲,每年的夏天,在热到几乎发指的时候,会想起家乡凉啊凉的天然浴场,那份向往、企盼、追寻尤为强烈。
水乡人生活在四面环水的淀中央,每个孩子学游泳都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游泳初学者下水都挺难的。别看白洋淀人个顶个是游泳高手,可当初他们的小脚碰到水后,会想到大人讲的故事,脑子里浮现出水鬼、水蛇、水龙的样子,吓得失声尖叫、逃避,甚至抹眼泪。这种懦弱、胆小是父亲零容忍的。
水乡的父亲,因个性不同、性情有别,他们教孩子学游泳的方式和手段不同。大多数父亲手把手托着孩子的身体,跟游泳教练似的说着要领,慢慢的放手,当小孩沉入水底底,为避免呛水赶紧施救。严父会把老粗的麻绳绑在孩子腰上,像投掷铁饼把孩子扔进水里,手里攥着麻绳不停的嚷叫,“手脚都动起来,划水、划水,对。笨蛋,败家玩意,划水啊?”眼见着孩子沉底了,赶紧拉绳子把孩子抻回水面上。白洋淀水乡的父亲,教孩子游泳的方法看似千奇百怪。可都是为孩子赢得在小岛上生存的希望。
夏日里,知了嗡嗡的叫着,大地炙烤的开裂,万物都晒的夏眠时。水乡的孩子,却有白洋淀的庇护,跳进淀里化作快乐的小鱼儿,恣意的释放着自己的纯真、本真、自由和快乐。村南头3000多亩的聚龙淀是他们的浴盆,天空变幻多端,孩子几乎一整天都泡在淀里,在不同的时间里,头顶蓝天白云、彩霞满天、霞光万丈等天幕,在垂柳、白杨、芦苇荡、荷花丛倒映的绿水里天浴。午后,大人们干完一天的活,加入到孩子们中间,在上天恩赐的大浴场里,洗掉一天的尘土和辛劳。
水是有灵性的,跟它亲密接触久了,孩子们发明了各种花样的水上游戏。我们先一睹船梆跳水刺激。船上的孩子分成两组,手扒着船沿分别蹲在船梆上。由船上块头最大的孩子站在船尾开始摇晃,只见小船像拨浪鼓浪花四溅。这时,船梆上的双方队员迎接挑战,要顶住水浪的冲击不能掉到水里,最终全军覆没的一方为失败。我们在看看扎船底,白洋淀的船很多,以四舱、六舱最为常见。几只船收尾相连,挑战者要钻入水里,从船头一直扎到船底,这一般难不倒白洋淀人,因为他们的水性都是登峰造极的。这边玩的风起水涌,那边漂小死孩、水上跟斗串等等玩的兴起,这个世界无奇不有,可白洋淀水乡游戏是独有的吧。
春去春又来,夏热冬冷,在慢慢的霜冷长河里,我们受尽里时光对自己的洗礼。对于白洋淀水乡人来讲,他们在淀里戏水长大的。是水让他们的夏天没有了温度,在那个没有纷争、没有烟尘的年轮里,渡过了唯一的黄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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