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玉的妖娆生涯菜样年华散文

2021-04-18 散文

  当我被粗暴地扔上车时,我并没有难过,这是我的命。我只是舍不得与那“花心大萝卜”调情的调调儿。他可真是一个小帅哥啊,我喜欢撩拨他,看他害羞的样子,我爱死他们这些没良心的小坏蛋,虽然,我知道他并不适合我。

  像他这样的毛头小子,怎会懂得欣赏我的妖娆和美丽!

  在古代,记得有一个叫范成大的,这名字可真像个农民,可他真是有文化、有内涵的人啊。他在《田园杂兴》中欣赏过我的.美丽,“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哈哈,他尝过我的味儿,对我欣赏有嘉。还有一个更有名儿的,叫苏东坡,也是我的粉丝。知道他名儿的来由么,告诉你吧,我那会多是居住在东坡,翠裳飞舞,纤足如玉,很娇媚的样子。他一见之下便浑身酥软,便改名“苏(酥)东坡”。其实我知道他意思,就是我比西施更有味儿。他直截了当地夸我, “白菘类羔豚,冒土出熊蹯(蹯fán,兽足掌)”,简直是夸大嘛。妈呀,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说我比乳猪熊掌还珍贵呢!

  什么?不知道我是谁啊?真没文化,我是菘。就是大白菜。真是有眼不识翠香玉,便活一生也惘然。我的艺名,便是翠香玉。

  常言说得好,“乡味之美,春初早韭,秋末晚菘是也,味美而食久。”还有那个编《本草纲目》的,对我的操守也是有好评的,说“菘,凌冬晚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今俗谓之白菜。”

  所以,当那“花心大萝卜”轻易地就说出我轻浮时,真是太不了解我的心了。当然,也从没让他解开过我的衣裳。那秋天的菠菜才叫轻浮嘛,老是吃别人豆腐,搅在一块,还美其名曰“珍珠翡翠白玉汤”,呸,我跟清水在一起,才叫真正的“翡翠白玉汤”,天然去雕饰。

  寒冷而漫长的冬季来临,人们以我为伴。醋溜白菜、海米白菜、炝炒白菜,当然还有“翡翠白玉汤”。也许是久居芝室,不闻其香之故。人们觉得我太招摇,太贱,我伤心透顶,在墙角饮泪。他们甚至把我当垃圾扔掉,——“烂白菜”。

  我心有意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一双老筋突出而苍桑的手,将我捧起,细心为我梳洗,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我感到温暖而浑身倦软——我被放进热水中汆了一下,便被放进大缸里,尽管流言四起将我包围,但清水抱着我,我很温暖。我们沉默,在沉重的大石重压下倔强而酸心。

  仿佛在梦里,我看见了一批接一批服劳役的苦工,靠着我们的营养,流血流汗,成就了伟大而悲壮的万里长城。

  如凤凰涅磐浴火重生,我变成酸菜了,黄白色的菜棵,凉丝丝一股奇香。爽快、正宗,要的就是这味儿!

  关东巧妇顺茬用刀片成薄片,有三两个层次,近乎透明。然后,横切成丝,极细的丝,与白肉和花椒、八角、海米等合炖。啊,我终于又见到了丰满的凤尾猪。人们嫌她太油腻,可她跟我在一起时如洗净铅华的少女,娇嫩而鲜香。哈哈,这正是我们姐们追求的,那些逐腥而来的粉丝,只不过借了我们的名儿。

  晚菘秋末舞云裳,轻袖冰肌著素妆。鸾佩荒郊吟冷月,酸心旧事蕴情长。

  东坡野地连天碧,小院红炉煮雪汤。不论挨刀投沸水,清风一缕自飘香。

  从砂锅一勺一勺舀出,盛在敞口碗里,佐以韭花、腐乳、蒜末等小料,趁热吃下,一股暖热浓香,顿觉通体舒泰。“再来点。”人们余味兴足,笑脸荡漾了一屋子的春意。

  我喜欢这样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想当年,张作霖的大帅府配有七八口大酸菜缸,可往往还是不够吃。呵呵,这也能理解,谁不想嫁入豪门呢。

  桑间陌上,翠玉香凝望。迎雪舞云裳,谁人赏?澹泊心情固,随冷月秋风飏,听清溪荡漾。卿本佳人,且率性儿轻浪。

  酸心旧事,埋瓮深深重酿。意味更肥浓,殊酣畅。待得天寒季节,偎香玉,丝丝爽。居家高卧敞。沸水挨刀,我自伴流言唱。

  ——《鹤冲天》咏白菜

  只想说的是,我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贵妇,我也有街头流莺的泼辣,只看我的心情而已。遇到最欣赏我的人,我才会表现出我盛世的美丽和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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