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花香正浓的散文

2022-09-01 散文

  七月,骄阳似火。一棵棵的绒花树,或娉婷在路边,或亭亭于谁家的院落门前。在纤细如羽的绿叶的映衬下,缀染了一树灿若云霞的玫红。

  绒花早已开到浪漫如烟。一缕缕清香袭人,一片片绿荫如伞。她自然美丽的姿态,像一个躬身致欢迎礼的落落的女子,让人觉得无限的美好和亲切。近看那花朵,是一朵朵绽开的玫红色的蒲公英,毛茸茸的比蒲公英甚是可爱;又更像是仙女手中不小心遗落凡间的淡红的纱伞,玲珑的一把把落于枝头。

  老家后院的绒花树下那片阴凉,是我午后最好的去处了。

  在这片静静地阴凉中,我躺在那把老旧的藤椅子里。极目看那高远而幽蓝的天空,秋天般的美丽,净得没有一丝云彩,只剩下了一片匀净的蓝。老柿树的叶子长到了油油的墨绿,是那片澄蓝中的一个突兀。东南边的天空,一小片若隐若现的弯月,早早的就出来报到了,与那亮灿辣热的大太阳倒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藤椅子自身下传递着舒适的略带温情的凉意。闭上眼睛默默地怀想,关于这只藤椅子的一切又清晰地浮现眼前。

  依旧是流火漫天的七月。依旧是绒花漫舞的时节。

  记忆中的那一年格外的热。即使是在清晨外出,都会感觉马路上的热气裹住了双腿,让你迈不开步子。那热不仅仅是太阳洒下来的,也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汗顺着身体往下淌,像蠕动着的蚯蚓自上而下地爬,一刻不停。燥热的天气,让人们变得无精打采又显得烦躁不安,再没有勇气和它争个长短。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刚刚做完手术的伤口一直在隐隐的疼,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麻药的劲头还没有完全过去,头脑尚不十分清醒,只想闭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沉睡。母亲、姐姐还有好多亲戚在旁边陪着我,那一刻老公出去办事还没有赶回来。

  女儿被包成了蜡烛包,猫儿一样地睡在大床旁边的婴儿床里,粉嫩嫩的小脸像极了一朵刚刚绽放的绒花。外边的阳光即使隔了窗帘,仍让我感到了它的炽烈和刺目,我把头偏向了另一边。瓶子里的药物沿着血管静静地流着,一直流到我的身体里,液输了一天还在继续,整条胳膊都感到酸麻胀痛。由于只能长时间躺在床上,身下好像着了火,又痒又疼又酸却不敢动一下。只能这样一秒一秒地熬着时间,忍受着谁也替代不了的疼痛。

  夜晚渐渐地来临了,可是却没有带来一丝的凉爽。手术的第一个夜晚,母亲和姐姐都留了下来照顾我,老公也没有走,带了一张凉席到楼道里先去休息。

  白天人多,感觉时间过得还算快一点。到了夜里,时间才算真的是难熬。麻药的作用渐渐消散了,刀口带动的我说不出身体上到底是哪一块在疼,模糊而又难以忍耐的疼痛传遍全身。手臂还一直在输液,那液体以它一如既往的漠然不急不缓地落下,再落下……身体下边的燥热,越来越让我难以忍受。想翻翻身却感到无能为力,只能一次次地折腾母亲和姐。

  她们两个分别在床的两侧守着我;我感到闷得喘不过气来,她们就各拿一把小扇子给我轻轻地扇风,劲还不敢太大,怕月子里会落下毛病;当我想翻身的时候,母亲总是立刻弯下腰和我脸对脸,让我环住她的脖子,借着她的力气;她抱住我的肩膀,轻轻搬动我的身体,不敢让我吃一点儿力,自己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姐姐帮着轻轻地搬转我的臀部和双腿。每次翻身都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件珍贵又易碎的物品,让她们万般的小心,不敢碰触一点儿。每次幇我翻完身之后,她们都是满身满脸的汗水;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熬过那一夜的。现在想想倒回想不起自己疼痛的程度了,只清楚地记得自己怎么那么折腾人,一个姿势甚至连十分钟都保持不了;一会要侧躺着,一会又要平躺着,一会脸要朝这边,没过一会又要朝向那边;光这么折腾人还不算,心里还是一肚子的委屈和烦燥。母亲和姐姐总是好性的听我的指喝,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满足我这样或那样的要求;疼痛让我没有了一丝困意,她们也就这样陪着我一夜都没合眼。

  天总算一点点被我们母女三人熬亮了,感觉刀口也不那么疼了;一夜未眠的我,开始感觉困意阵阵袭来;看看身边母亲和姐姐,满眼的血丝、满脸的倦容,被我折腾的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心再忍不住一阵阵抽痛,感觉有一股潮湿迅速漫过眼底;我急忙闭了眼睛装着睡了;怕自己忍不住流出的泪水,让她们看了会更担心我刀口的疼痛难忍。

  老公虽然在楼道里,也是一夜难眠;不只是蚊子,这闷热的天气竟让他一夜之间生了满身满脸的痱子,痒得难受。

  而今这一幕早已成为我今生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个片段了,每次想起都被这份浓浓亲情的温暖感动着,让我对亲情有了更深的理解和体味。

  那个难熬的夜晚啊!

  总算有一些让他们感到欣慰的地方:孩子健康可爱,我的身体恢复的也一天比一天好,渐渐可以下床活动了,虽然还会在每天下午被毒日头晒得有些发烧。

  为了不让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多锻炼身体能早点康复出院;也为了下床有个较舒适凉爽的去处,母亲特地一个人去市场转,扛来了这把藤椅子。

  天依旧燥热难挨,可是自打有了母亲买回的这把藤椅子,我就可以抱着女儿,一起躺在这只藤椅子里凉快了,心情变得舒畅多了。

  一晃十几年的光阴流走了,女儿一天天长大了,母亲也越来越老了。可是无论过去多久,只要我躺在这把老藤椅里,便总是会禁不住想起那个夏天里的一切,清晰如昨;心头依旧被亲情浸润环绕着,总是暖暖的,而眼里却蓄满着潮湿的感激,为亲人们曾为我做的一切。

  前几年藤椅老的散了架,又被父亲用铁丝一点点拧好了;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显得更旧了许多,那上边猛虎啸谷的图案也被磨得模糊了许多,就像我日渐老去了的亲人们;虽然他们老了,但是有他们远远地望着我,我的心里就一直被点亮着一盏灯,让我感到自己是被心疼和宠爱着的。

  这么多年早已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多忙,我总是会每周一次地回家去看望他们。

  每每我来到他们的面前,双亲总是温和地笑着,拿这拿那地款待着我们一家。母亲总是早早备好最丰盛的饭菜等着我们;我也早习惯于吃完饭和母亲一起收拾了碗筷,然后躺在大炕上,和他们拉拉家常,帮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事;和他们一起,心是无比幸福、踏实和快乐和温暖的。

  快七十岁的双亲,从没失掉过勤劳朴实的本色;现在的他们依旧是每天忙碌着,像一个燃烧着的红蜡烛,为儿女们无私地奉献着他们仅有的光和热。

  他们照顾着年迈瘫痪在床的祖父母;接送上学下学的孙子;照顾一家七口人的吃吃喝喝;还要养鸡喂狗,侍弄着十几亩田地;他们无休止的劳碌,让我看了很心疼。可是每次劝他们别那么干了,好好歇几天享受享受生活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做出一副轻松又无所谓的样子跟我说:“没事,干惯了冷不丁停下来就该生病了,干点活好,不仅锻炼身体,你们还可以跟着吃点新鲜的粮食和蔬菜。”

  唉!他们的辛劳终究还是为了我们!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含着酸楚咽下一肚子想说的话……

  母亲的手,在她一生无止息的操劳中,早已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无论冬夏冷水的浸泡,让她的手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每个指头都肿胀粗大,一直疼痛着,早已伸不直了。可是家里家外却少不了她这一双操劳的手;虽然用过好多治疗方法,也都不太见效,只能每到夜里睡觉的时候,把手压在身下,就着冬天的热炕去去寒气,这样还感觉能好受一些。

  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着时间走得特别快;每次我们该离开了,他们总是会到田里摘来亲手种下的,长得最水灵、最新鲜的蔬菜或水果,幇我择干净装到袋子里,再帮着拎到车上,然后站在车的一侧,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离开,眼里装满着那么多的不舍和牵挂。

  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再看看父母眷恋的眼神,我的心里既感觉幸福和温暖,却又有太多的酸楚和惭愧,万般不忍。对于父母,仿佛照顾我们不仅仅是他们爱的天性了,倒成了他们的职责。为了儿女,他们哪怕再苦再累都是无悔无怨,而我又能回报他们多少呢!

  车,渐渐驶出了老远。回望。我模糊的视野里,装下的是他们早已模糊了的身影……

  • 相关推荐

【绒花香正浓的散文】相关文章:

枫林桥畔夜色正浓经典散文04-17

文明东涌味正浓散文04-26

槐花香散文05-15

花香如故散文05-30

庭院花香散文05-04

淡淡花香散文05-01

秋意正浓,我在想念情感散文04-15

梦里稻花香的散文11-27

梅花香散文07-06

梨花香爱情散文0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