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老乌山的散文

2021-04-14 散文

  提起老乌山,我不敢说对它是魂牵梦绕,更不敢说情有独钟。因为老乌山对我的印象不是很深刻,我对它只有一种淡淡的思念。这次偶然再到老乌山,也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得第一次来到老乌山,那是一九八五年底,在化起镇烟草站工地上做工时,一群老乌山的少女来工地做小工,给我们挑灰浆,晚上收工后被邀请到她们家玩过两三次。每次到老乌山,都是白天在工地上苦干,晚上和她们一起乘着皎洁的月色,从工地到她们家大约要走三公里,走完公路走小路,穿过松树林,绕过金竹林,过田坎,在四周黛青色的群山下,老乌山躺在宁静的月色里。来到小陈姑娘家,(现在只记得她姓陈,名字却记不起来了,她是这群女孩中最标致和聪慧的姑娘,其他几位姑娘的模样和姓什么都记不得了)她的父母热情地端上自产的葵花子,拨亮昏暗的煤油灯,然后知趣地出门摆寨去了,把这板壁房里狭小的空间留给我们年轻人尽情地嘻闹,谈天说地。

  她们纳起鞋垫垫,上面有的绣着“心心相印”,有的绣着“花开并蒂”等字样,把一个少女对美好爱情的憧憬,通过绣针和彩线密密实实地绣了出来。我们则吵着跟她们要鞋垫垫,她们不给,我们扬言说要是不给,我们就抢!她们才很不情愿地给了我们每人一双。小陈姑娘给我的那双正是绣着“心心相印”的鞋垫垫,针脚细密、板扎。在当地风俗中,待字闺中的姑娘们,都会纳很多的鞋垫垫和绣了各种花色的枕头存放在自己的衣柜里,选自己感觉最满意的鞋垫垫作为定情之物,悄悄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待出嫁到婆家的当天晚上,摆完酒席,婆家的三亲六戚聚在一起,由婆婆一一给新娘子介绍,这叫认亲。这个时候,新娘子就拿出自己平时绣制准备好的千层白毛底鞋、绣花枕头套、鞋垫垫等手工绣品,分发亲戚们。首先给公婆的是做工精细的白毛底鞋和一对绣花枕头,儿媳妇开口叫爹妈,公婆就打发给儿媳妇红包钱。其他老辈亲戚一一认过,新媳妇发送的基本都是枕头,老辈们也都发了红包,轮到平般之辈的兄弟姐妹及老表们,每人就发一双鞋垫垫,显得新媳妇贤惠大方,针线活板扎,是当家过日子的好手。喜气洋洋,皆大欢喜。小陈姑娘当时送我鞋垫垫的时候,由于自己太过于年轻,没有往更深层的意思去想,大而化之就收下了别人精心编织的东西,今天想起来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有次到小陈家去却是下午四五点钟。我们在工地上连续浇筑了一天一夜的混凝土,一个个满身的水泥浆,灰头土脑的,因为大家都比较熟悉与随和,谁也没有想到要换干净衣服才去她家。本想是在她家玩个把小时就回工地,不曾想到我因疲劳过度,竟倒在小陈姑娘的闺床上睡着了。朦胧中好象听到小陈的母亲对工友们说,要走的话,你们先走,让他多睡一会。我一觉醒来时,估计已经是后半夜了,不知是谁给我脱的鞋,竟钻进小陈姑娘温馨的被窝沉睡过去。我摸摸床上,被窝里、床单上,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水泥灰沙。弄脏了别人的床,我非常后悔,恐怕天亮后被人家瞧不起,赶紧爬起来穿好鞋子,乘着月色悄悄逃回工地。因老板所承包的主体工程完工,我们第三天就全体返回了织金。由于建筑工人这种职业的不稳定性,哪里有工程就到哪里,全省乃至全国到处跑,从此,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去过老乌山。

  今天,我再次踏入老乌山这块几乎被我忘却的土地,是因为山东鲁中煤业集团在这里创建了一个全县数一数二的大煤矿,为帮一个朋友的忙搞工程预算而来的。走在这机声隆隆、小高楼林立的矿区,我努力翻阅记忆深处那尘封的档案,就是找不到那时的老乌山的形象。矿区周边具有黔西北独特风格的民居、砖混结构的.农家小楼房,掩映在群山环抱中,青灰色的瓦和雪白的墙在树林与竹林中时隐时现,旧时的那一幢幢板壁房却已经寥寥无几了。

  宁静的老乌山在记忆的烟雨中消失,曾经相识的那群纯情少女,她们又在何处?想起那双“心心相印”的鞋垫,那次睡醒后的仓皇逃离,本应该在自己身上能有故事发生的老乌山,却与之失之交臂,被自己轻易地忽略了。

  今夜,我躺在矿区招待所五楼的床铺上,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凌晨四点钟,披衣下床,站在窗口,了望灯火辉煌的矿区,已经物是人非,陌生得使自己产生一种淡淡的惆怅与失落感,长时间萦绕脑海,剪不断,理还乱。一个人不知要错过多少缘分,留下多少遗憾,经历多少风雨,才能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啊!

  只好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轻轻敲击键盘,用心里流淌的文字,默默祝福那群如今可能已经当了奶奶或者外婆的纯情少女们,能实现对爱情的美好梦想,生活得幸福安康,我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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