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整整的一个周日下午,我都在等待重见麻雀。
尽管麻雀没有飞走,可是我像暌违已久似的。
我所在的小区已经很贴近北门城墙头了。为什么叫城墙头,也许这个城市曾经饱受战火和蹂躏,可是我出生的40余年前,已经是无缘得见了。记得小时候,走过那儿好多回,蓊蓊郁郁且枝干遒曲的梧桐分布两排,顺着马路往远处延伸过约半个小时。
都是昔日风景了。关于那个城墙头,以及梧桐,在旧的县志上,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只是近些年来,我愈来愈不相信和愿意忘记书本了。也许那个绝代佳人小乔在这红袖添香过;香油寺的烟火也袅袅娜娜地招摇过一些时日。这里原本是县衙所在的一块地方,据说风水很好,刚刚开发的时候,一些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很不愿迁居。好东西谁都不愿丢,趋利避害已经算得上一种习惯了吧。我是很能够理解这些的。我来这里,是房价接近于最贵的时候来的。来了,只因为自己需要一个窝,可以寄托我的身体,以及灵魂。小区有个很气派的名字——雄风·中央花园。在一个读书人听来,是很容易想到楚国宋玉《风赋》里的名句来的……
很少有时间在家的。昨天在芜湖参加赈灾活动,四川汶川的7.8级地震,把我们国人的心弦紧紧系着。淬剑池网站等发起捐助活动,我觉得自己应该去的,于是就去了。几个作家签名义卖文集,所得款项交慈善协会转灾区,早上七点半出发,到晚上八点多回来,应该算一个整天了。
就这样,我今天在家休息了。上午先是下雨,天就阴下来。也不知是先天阴,还是先下雨。我对于天气和季节的嬗递轮回,一直不是很正常的敏感。也许,我过多地沉溺于内省的感觉,而忽视了本来不应该忽视的一些日常的东西。我总是在时过境迁的时候,才幡然觉悟。感悟也一直很迟到,叫我难堪过许多回。或许正是天气的缘故,我下午看见对面楼房和旁边直立的路灯杆上栖息的麻雀了。我不能肯定,那就是麻雀,因为毕竟有些个距离,况且我对自己的视力也不是很有信心。我只当它是麻雀了。黑云压得很低,已经迫近高高的小区楼顶了。麻雀们上下跳跃,不能判断有否目的。无端地联想起唐人许浑“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句子来。
自然界每每有变化,动物就会有预感。在先知先觉上,科学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动物比我们人类要敏感得多。也许,我们人类忧虑的要多而驳杂,而寻常动物可能仅仅是出于生存的`本能罢了。诗人们也一定敏感过,因为只有敏感的人才可能成为诗人。还可以推而广之,一些优秀的人类,都是敏感的,甚至不乏忧郁的气质。
在一个古老的新建小区,独自面对上下跳跃的几只或者几十只麻雀。背景是阴云低垂,迫近高楼。是在春天,在皖南,却想着远处的巴蜀大地上刚刚发生过的一场大地震。地震惊动了一个五千年生生不息的民族,也招呼着地球村里的每一个人,要人们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那,还有一些在生存边缘的人们。
独自面对麻雀,久违的麻雀,想起它被视为“四害”之一的那个年代,甚至更早的时日。那些个日子很纯净,就连天上的云彩也不隐晦,或拖泥带水。我彼时在古镇弋江,杜牧之、梅光迪和王稼祥的弋江,渔舟问答、竹编翻飞和红泥火炉煮羊肉的弋江。小镇因水而名,却紧依着一个柳荫下的平原。平原上旺旺地生长着人们维系生存的庄稼。当年那儿是10万人民的一个大公社。公社,和我们的许多往事联系着,似乎还有乌托邦的梦幻。多么美妙而精致的一个梦幻啊!
我就是在那个纯净而梦幻的时候,开始接识麻雀的。麻雀因为要和人类争夺粮食,所以被人类狠狠地重创过一段时间。在快要匿迹的时候,其实是在人类已经不需要和麻雀做对手的时候,人类又为它悄悄平反了。麻雀其实一点也没有改变,改变的实际上是人类。人类的奇怪在于,可以根据自己的好恶来改变立场。
人类为什么能够生存至今,也许为了生存,人类才这么好斗吧。人类可以把麻雀一会儿做朋友,一会儿当敌人,在政治家看来,或许都是形势的需要。人类在“适者生存”的口号下面,做过一些很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却又往往事后后悔。比如对待麻雀的态度。
想念麻雀,还有和麻雀相关的那些日子。在青弋江流域。一个懵懂的青年。
这是我今儿个下午,独自面对麻雀想到的。麻雀还在,只是风景依稀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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