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我又回到了这里,我自以为后代会渐渐失去的词汇——故乡,我常常以为我们是最后一代拥有故乡的人,因为我在这里长到十八岁高中毕业,而现在的孩子三岁就要去外地住校,他们没有故乡,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旅站而已,有故乡的人生是奢侈的人生,因为记忆中会有很多唾手可得的感动。
焕然一新的楼房和街道刺激着我想起了很多陈旧的往事,使得眼前的一切像梦一样模糊,直到我看见我曾经常常光顾的那个“美发西施”已经变成了痴呆老太,曾经咿呀学语自豪地炫耀棉花糖的女童怀抱自己的孩子在等棉花糖……哦,故乡,就是这里,千真万确,这个即使梦游我也不会走错的'地方。
我的父母是典型的工农联盟式婚姻,也就注定了我与生俱来地要穿梭于工农之间,用幼稚的眼睛去摸索那个特殊年代铸就的工农阶级区别。
我六岁开始上学,就近就读于煤矿子弟小学,同学都是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农转非而来的矿工子弟,他们身上还携带着各自家乡的独特风味,班上常常只有我一个“土著”,其中河南人占大多数,所以河南话就主导了当地普通话,在学校里自然得说河南话,上课读书则用普通话,一进村口又回归陕西频道。所以每天接触的人语言都相当生动活波,也灵活多变。
这里土名鳌背,可见地形酷似鳌背,因而得名。唯一的一条主街,像是脊椎动物的脊梁一样贯穿首尾,每逢上下学高峰期,学生都从矿山的犄角旮旯里汇集到这条路上然后去学,或者放学后从这条路分流到矿山的犄角旮旯,人潮汹涌和络绎不绝这两个词就不用去课堂上学了。
每逢此时,街上常常会出现一道风景,家属副业队的四轮拖拉机队也来凑热闹,街道就显得更窄更拥挤了,每台拖拉机高高的驾驶楼里都坐着主副两位酱面朝天的女汉子,活像女将军一样引人注目,那个时候,当地男驾驶员也很少见。
这条超负荷的街道就经常坑坑洼洼,被两侧低矮的棚户房背对背夹在中间,当时人们的观念里还是忌讳大门朝街的,每逢大雨过后,路面就变成了河床,放学的时候,孩子们只好艰难地沿着房基斜坡走,经常离不开防滑胶靴。
记得有一年冬天,雪霁天晴,艳阳高照,街道两边的房檐上垂下的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锥上开始不断地滴水,明显不合标准的房檐很低,放学的孩子们随便一伸手就能掰下来两根冰锥,争相把玩。人潮必须沿着“河沿”像蚕一样朝前蠕动,我被夹在其中,被裹挟着不由自主地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台四轮拖拉机从身边经过,我只顾偏着头仰望驾驶楼上酱面朝天无比专注无比神气的女司机,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左腿就闪向前后轮之间,自己首先惊出了一身冷汗,全然不知所措,当时心里就想着:“完了,等着疼痛来袭吧。”就在那危急的时刻,感觉身后有一双大手迅速地把我拉了一把,像是被提了起来又被塞进人潮夹缝中一样,让我躲过了一劫,惊惧加上拥挤,当时根本没顾上也没想起看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三十年过去了,尽管现在街道平整,两侧高楼店铺林立,但我的脑海里常常会闪现那可怕的一幕,后怕不已;同时也常常会想起那双曾经拉了我一把的大手,又感激不已。
每当走在这条街上,我无心环顾繁华崭新又渐趋陌生的街道,还是常常怀念起记忆深处那熟悉的女拖拉机手,房檐垂冰……特别是那双曾经拉了我一把的大手。
一生中关键时刻,最大程度帮助提携你的人,或许往往是那些未曾谋面,未曾留下姓名甚至只言片语的人。谁是你今生的贵人——关键的时候,有心向你伸出援手的人;谁是你前世的将军——关键的时候,无意中引领你思维进度并激发你灵感的人。
若遇到这样的人,要好好记住,免得来生等得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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