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路,山谷就不寂寞了。
路绕着山,车随着路,一路开过去。八月的宕昌,群山叠翠,草木峥嵘,溪流蜿蜒,繁华织锦,这是一个心灵家园的人间仙境,一个情思随薄雾起伏而缱绻的地方。
宕昌多山,山与山之间交接的部分,河流就盘伏在里面,水汽轻浮,碧草旺盛。路,绕着水,随着山势的起伏在延伸,河流似乎在与我们玩捉秘藏,不知是我失去了方向,还是河流本无方向,时而在前方,时而在脚下,时而躲到身后;有时远看上去是一条飘带,有时行云般擦身而过。我不知道它来自何方,又要到哪里去;我不知道它有多宽,又有多窄。我猜不透它的性情,急切时,如旅途中过客匆匆;柔顺时,如读书人闲庭信步。它穿山而过,绕山而行,遇阻而回,见隙而去;它呼朋唤友,跌岩而歌,清新自洁,自娱自乐;它小溪淘沙,愚公移山,跬步成江,消亡自我;它揭竿而起,遍地烽烟,不贪不恋,四海为家。
我被这翠谷清流、泉响石鸣的美景吸引,我被这一根不倦的快乐之弦所陶醉。时值黄昏,天空在夕阳的映照下,像铺了一层红地毯,流云掠过,似烙印的玫瑰之吻,给人留下一丝丝遐想。远山近水,就像是一幅巨大的、风光无限的油彩画,每一条小溪,每一片山坡,每一个山谷,都被斑斓的色彩所覆盖。远看是草,近看是花,晚霞与野花竞相辉映,为山脊镶嵌了一道道的夺目金边,时而观之如海市蜃楼,时而观之静谧秀美。此时的`河水如同调色板上银色油彩,泛着粼粼波光,溪边的牛羊或潜心吃草,或独步溪边汲水,或偎依或追逐。随行的县里同志说:宕昌的牛羊,吃的是药材,喝的是泉水。衣衫褴褛的放养人,自在自我,清纯的风洗礼着无拘无束的人和牛羊,这人与牛羊的懒散与自由,使我羡慕不已。
宕昌少平地,平整之处有溪水流过也就有了住家,青山绿水间,几处人家,老式的草房正在破损,新式的瓦房光洁明亮,错落有致,宁静和谐,像藏匿在大山腋下的花朵。河流是线,穿起了珍珠般的村落,一条盘旋的山路是人们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出路。在这静谧的村落里,当年富力强者走出山坳外出打工,剩下的人们一如既往地守望这片山水,更显得与世无争了。举目是弥漫山顶的云霭,脚下的河流与凝重的日子相伴朝夕。我想,每一处有每一处的欢快,幸福是不选择远近和贫富的。春天里的一颗羊角葱,夏季里的一根黄瓜,秋日里的一碗荞麦面,冬雪天一个在灶炕里烧熟的土豆,面面地吃下去,幸福就从头顶流到了脚底。乡村虽小,豁达与笑靥都印在这青山绿水之中,和山水一样永恒。
浅浅的河流静静地,无息地流着,给村庄以生命,给村庄以快乐,给村庄以希望。河流带走了村庄的忧愁,滋润着乡村的爱情,讲述着乡村的历史。大山、人家、河流、庄稼,在这没有方向的河流里,我看到了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