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长歌散文

2021-02-04 散文

  一、逝如夏风

  很长一段时间,我只知道浏阳曾有过八大书院,浓郁的文化气味曾四处飘来飘去。我真的不知道,就在这片土地上,几百年来,还默默生存着一群孔子的后世子孙,还曾矗立着一座与山东曲阜遥相呼应的孔氏家庙。

  可孔子与我之间,毕竟隔着遥远的年代,隔着遥远的距离。忽然有一天,当地文物部门的友人告诉我,浏阳达浒有座孔氏家庙,并提议我去看看。我猛然一惊。我知道,倘是文庙,倘是书院,应是遍布天下,可孔氏家庙倒是意味深远呀。从此,孔氏家庙成了我心底隐隐的期待。

  不久后,一次下乡调研,我由官渡去达浒,特意走老浏东公路,看能否找到孔氏家庙。时候既然是盛夏,田野上一片茫茫然的郁葱。突然,我看到就在路旁不远处,有一片繁茂的树木,隐隐立有一幢重檐古典式建筑,还有红色的墙。我惊呼了起来,同车的老文物管理所所长便告诉我,那就是孔氏家庙。我又猛然一惊,缘还是缘呀,便赶紧下车,冲进了夏日的酷热。

  之后,我站在了一块围有竹篱笆的菜地跟前,侧边还有一口小池塘,再过去,便是老所长所说的破败的大成殿。说它破败真是不过分。约面阔五间,门窗已荡然无存,一眼就能看到大殿的青砖后墙,还有殿里立着的几排大圆木柱。我再走近,一种凄怆的气息迎面扑来,苍青的重檐屋顶已然摇摇欲坠,左边屋顶塌了个大洞,大殿地面凹凸不平,落满了破碎的青瓦,杂乱地卧了些长长短短的木头,还有一堆堆青青的杂草。当我站在大殿里,历史尘土中陈腐的荒芜土气便悄然袭来,还有似有似无的噼叭破旧的声音。我摸了摸千疮百孔的木柱,一抬头便看到了那残破的蓝晃晃的天,一束束斑驳的阳光投在青砖墙上。

  老所长在大殿里转来转去,不停地叹息: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呢?只怕保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倒塌。我则对着那只可怜兮兮的破洞发呆,我能触摸到的是酷热的夏季和永远也不可能复活的历史。岁月一点点劫走了大成殿的鲜活,将一段又一段的时光抛开,将纷繁的世界默默地囚在何方?可曾留有一脉相承的孔子文化精神?我几乎怀疑自己,已在梦中。

  沿来时的小路,我与老所长转到了大殿之后的五王殿。又是一番破败的情景:残垣断壁之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满地都是破砖碎瓦,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木头。高高的杂草挡住我的脚步,我只有站在破败之外。这时,我发现了废墟一侧那棵高大的樟树,应是几个大男人都不能合抱,生机盎然,枝叶婆娑。而一转身,却面对二间土砖屋,竟是牛栏屋,屋里关着两头大黄牛,全都瞪着大眼睛,傻傻地看着我。

  其时,我的眼光不知该投入何方,只好转过身去。于是,青山绿水、桑梓农亩、世俗的生活尽收眼底。可很快地,我又不由自主地转到落寞的废墟跟前,顺着残存的建筑向历史的纵深极目远眺,仿佛依稀之间,孔子的灵魂,文化人的灵魂在其间沉浮,文化就像天籁一样在残破的庭院里,在瓦檐之间沸腾,只要弯腰或抬头,就可触摸到其沉沉的墨色呀。

  闻讯赶来的村支书,一位结实精明的黑脸汉子,显得有些激动,便用激动的言词说起村里恢复孔庙的决心,及有关这孔氏家庙的种种渊源:还在唐朝时期,孔子37代巢父为潭洲刺史,奉旨招降起义军遇害后,孔瑛世袭其职。后因五季之乱,孔瑛无法北归,逐寓居平江。明朝洪武年间,孔子55代孙靖安兄弟来浏定居滩头后,想着先祖仁爱的温暖,便着手构筑孔氏家庙,并按祖例向山东衍圣公府申报。衍圣公府根据滩头孔氏族谱推及,其确系孔氏正宗,人口也已超过500丁,便核准其按曲阜孔庙之规模建立家庙。

  于是,就在明洪武六年(1373),滩头的孔氏子孙们便轰轰烈烈地兴建孔氏家庙,至明朝万历十三年(1587),占地约8000平方米的孔氏家庙便大功告成,其构设规制与山东曲阜孔庙相同,更大于浙江衢州之孔庙。到了明朝万历十七年(1591年),山东衍圣公府派员携带朝廷批文及冠带来到滩头,并给当时负责建庙之族人给予优免。此后,按照衍圣公府的规制,每年定期进行祭祀,倡导孔学,弘扬孔子文化。

  随着孔支书的解说,我的目光不由一次次投向破败的大成殿、五王殿,阳光朗朗,旁若无人地兀自舞蹈,那藏在杂草丛里的庭院,就像一幅斑驳陆离的油画忧郁迷离,在若有若无的夏风里,在檐前的树枝和溪水的流淌里发出阳光碎落的声音。这样的时候,庭院仿佛不再残缺,那些看似黯淡的文物,都有些生命的神采,它们秘密地集合在这里,不再只是简单地回忆辉煌的历史,忧伤的阴影一层一层剥落了,坦露着鲜活的、荡漾着的文化内核。

  之后,我们又随孔支书,一起走进一幢普通的白墙青瓦的农舍,说是去看看族谱。七十来岁的孔老精神矍铄,激动地搬出了一大叠孔氏族谱,深黄的封面,淡黄的内页。于是,我便看到了一张《圣祖庙图》,孔氏家庙的原有规模呼之欲出:万仞宫墙、泮池、棂星门、大成门、大成殿、五王殿、两庑、文昌厅、历代享堂、靖安享堂,竟然还有学堂,还有备荒仓。想当初,屏声敛息的神器、华美的彩饰、繁芜的殿宇、青苍如云的大樟树,全都散发着肃穆的宁静,给人以超越时空的伤怀和撼动。特别地,孔庙还设有学堂,延请塾师来讲课,教育孔氏家族的子弟应遵循的孔孟之道。孔老就曾在孔庙的学堂上过四年学,一到课余时间,便与伙伴们如只只放飞的麻雀,喳喳地穿行于家庙。唯不敢在大成殿附近喧哗。大成殿里威严的孔子像立于高高的供台上,长明灯泛着幽幽的光芒,淡淡的檀香袅袅而来。

  可后来,解放了,废除了春秋两祭,废除了学堂,偌大的孔氏家庙陷入了洪荒的寂静。到1958年,万仞宫墙、棂星门、大成门被拆了,其整齐方正的青砖被运走了,去砌当地供销社的墙了。原本庄严的孔氏家庙便丢弃在裸露在荒野,如一颗沾染了厚厚灰尘的美石,有了末路穷途的凄惶。到1966年,孔氏家庙在劫难逃,匾牌、雕饰砸了摔了,孔子像也轰然倒地,碎片满地,到处一片狼藉。不久,偌大的孔氏家庙便成了炸油坊、保管室、仓库。村民日日夜夜在此忙碌,常常累得回家倒头便睡,睡梦里清静得无法容下孔子的容颜。再后来,炸油坊不用了,保管室也不用了,仓库也不用了,残破的孔氏家庙便立在无边的寂静里,一天天地衰老衰败,渐渐倒塌……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孔子在流亡途中说的话。孔子看到了世界的飞速变化和飞速变化之中的世界。他可否曾预料到,人们的精神世界,还有文化传承也会渐渐倒塌与荒芜?再一次站在大成殿跟前,站在那块菜地跟前,当我的视线落在串串红辣椒之上时,我惊愕地发现,那些红辣椒竟洋溢着辣辣的忧伤,裹着热热的夏风,一次又一次地向我袭来,忧伤的凉意自心底泛起……

  大概一年之后,忽一天接到孔支书的电话,孔氏族人集了十多万元钱,孔氏家庙已基本修复,希望我再去看看。放下电话,我不知该欣喜还是忧伤,我无法想象修复后的孔氏家庙是何等模样,却也不能鼓足勇气再去孔氏家庙。

  直至今天,我依然没有再去孔氏家庙。

  二、西乡女子

  在浏阳,言谈之间,人们时常会提起一句俗话:北乡出布担,西乡出小旦。由此可以推之,北乡人勤劳舍得吃苦,而西乡人戏唱得好。还可推之,西乡的女子,长得耐看,拥有清秀脱俗的美。实际上,这种美,并不是指简单的外在美,更多的是指一种群体性情之美。

  在西乡,倘说起谁家的女子美,只说长得清秀长得好看,不会说如何如何漂亮。因为受农耕文化的影响至深,西乡人更看重家庭的稳定与日子的安稳,女子自然成了家庭的重要纽带。于是,在西乡,打小小年纪起,家中的长辈便会告诫自己的女儿,女孩要有女孩的样,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要四处乱跑,要学会守家。在旧时代,西乡的女孩大多得学会绩麻、纺纱、织布、做鞋、绣花,至于家务活就更不用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只需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围着家转就行,就是好女子,就是称职的贤妻良母,就是做女人的本分。即便在新社会,西乡的女孩,在上学之余,也得早早地跟在父母身后在田里地里干活,或留在家里静静地洗衣做饭,扫地抹灰,喂鸡喂鸭喂猪,忙碌的身影在家里家外不时闪现。于好女子的标准,虽然有了时代的变迁,但做好贤妻良母却一脉相承。

  于是,行走在西乡的村落屋场,便会惊奇地发现,西乡的女孩并无惊艳之美,但面容清秀衣着清爽,说话轻言细语,眼神灵动而沉静,于热闹场合中羞羞怯怯的模样令人生怜,如乡村池塘里沾满晨露的白荷,又如田野间大片大片的草籽花。

  西乡女孩的婚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不得自己作主,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了家的西乡女子,自会自动自发地担起为人妻为人母的职责,每天天未明即起,忙至夜深还舍不得歇息,全身心围着家围着丈夫围着孩子转。可很久以来,西乡的女子更多地卑薇如草籽花,没有人过多关注其生死贵贱,生则生矣死则死矣。西乡大多数女子的婚姻,即使一万个不甘心却只得认命,往往操劳一辈子,也得不到自己男人的真正疼惜。一辈子的操劳,辛劳犹可忍受,最不堪是沉重的孤独与无助。也许她曾经有过生死相许的恋人,也许她才华出众心气也高,可既然命当如此,也就忍痛将一切埋在心底。此时,西乡女子收起了少女时瑰丽的梦想,还有那些粉色的衣裳,风风光光的忙碌让她看上去有些疲倦,依然闪亮的双眸却洋溢着母性的光辉,温和而动人,缓缓抚平了儿女们的失落与挫折。

  当一个新的社会已然来临,西乡女孩的婚事,虽依然传承了媒妁之言,依然靠媒婆穿针引线,但渐渐地不再全由父母包办。于是,西乡女孩拥有了一定的自主选择,甚至有人大胆地自由恋爱。当然,西乡女子依然勤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只知道起早摸黑地忙碌,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就觉得值得了。实在是太累了,男人又不太顾家,无奈之下西乡女子也会泼辣起来,与男人吵闹与男人打架,直至男人俯首称臣,方才罢休。但转眼之间,她又喜笑连连,风风火火地忙活去了。在西乡,倘一个家庭没有女人,就是木桶少了箍箩筐少了系,了无生机。

  而进入新时代,越来越多的西乡女孩,随着汹涌的经济大潮涌入城市,惊喜地发现了自身价值焕发了自身价值。当她们反观自已的婚姻家庭时,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也因此,在时代浪潮里载沉载浮,西乡女孩不再被动地接受强加于自己的婚姻,在关乎自身命运的婚姻大事上,更多的是看对方有没有头脑舍不舍得吃苦。西乡女孩不仅拥有了冲破媒妁之言的勇气,且已然学会了规避婚姻风险,执着地去追寻幸福的婚姻。

  其实,西乡女孩,与乡村草籽花何其相似,无论时空如何改变,根依然在乡村。西乡女孩,也许已在都市拥有自己的天空,可每望一眼遥远的故园,及故园女孩曾经的生命历程,便会更加懂得婚姻的可贵与神圣。可无论如何,西乡女孩都相信神圣的爱情,不会过多看重男人钱财的多少,也不会一味地委曲求全。不堪重负之时,也会毅然逃离婚姻的围城,再苦再累也不愿失却自己的尊严。这是西乡女孩集体的超越,尽管为此付出了至少三代人沉重的代价与教训,依然值得庆幸与欣慰。

  纵其一生,西乡女子勤劳与质朴,从容与忍让,演绎着一种母性的平凡与伟大,一如春天田野里的草籽花,也曾有过纯净绚丽的青春色彩,孕育过平凡而又充实的果实。又如夏天原野上白色的紫薇花,静默而又美好。正是西乡女子的任劳任怨,西乡女子的善解人意,西乡女子的纯朴与浪漫,使得西乡大地及西乡人更加多姿多彩。

  在岁月的流逝中,已然白发苍苍的西乡女子,看上去依然清爽整洁,依然在为儿孙们忙碌,或忙忙家务或带带小孩,动作从容,神情淡定。天气晴好之日,干脆搬了张靠背椅,坐在自家大门口,静静地张望着门前人来人往的大路,及苍翠的`青山,神情却迷离温和,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然沉入往事的怀想中?偶尔有亮色自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又陷于沉静与漠然。

  三、躺着的墓碑

  老家乃一长条形的山冲,田垅间,从容蜿蜓着一条条极有蕴味的小路。村人是小路上移动的点。儿时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常常在小路上奔来跑去。小路周遭萦绕着密密麻麻的小草,倘在春天,青翠间便夹些花色,柔风吹来,活活地动。其时,我最喜欢嵌在小路上的石板,每块石板下面,就有一条小小的水圳,一年四季流水潺潺。

  石板多为青石板,光滑、青幽之上,浮着一些文字,还圈着些淡淡的线型花纹。倘在雨后,石板青得透亮,一派干净清秀,最是迷人。我曾饶有兴趣地爬在上面,将那些文字瞧来瞧去。也许是时间过于久远吧,只能偶尔看清″××老大人之墓″之类。我百思不得其解,便跑去问妈妈。妈妈神色中有了慌张,是不是又爬青石板了,那可是以前的墓碑,有邪气,不许再去爬了。山上确乎有许许多多坟墓,但都没有青石碑呀。我不解地看着妈妈。妈妈急了,一边玩去,别多事。我只得悻悻地走开了。仍是不死心,我又悄悄地问隔壁的廖婆婆。婆婆倒是不见怪,只是告诉我,这些青石板都是山上的墓碑,破四旧时,让人们从山上挖来做了小石桥。什么叫破四旧呢?现在怎么不立墓碑呢?我连忙追问。婆婆嗫嚅了好久,也讲不出所以然。末了,也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不要去碰青石碑,一到晚上,那些鬼魂就会出来找自己的墓碑。

  这之后,我于青石板,多了几许敬畏和害怕,尤其是在晚上,一踏上青石板,我的腿就发软。在我眼里,青石板不再是普通的石板,其四周荡漾着哀哀的神秘。于是,和村人一样,我也不敢轻易靠近青石板,任其寂寞地躺着,闲看时光流淌。

  不过,我倒是由此发现,老家座座青山之上,散落着不少坟墓。一律拱成简单的土堆,呈圆弧状,其上或杂草丛生,或干净清爽,但确没有什么墓碑。即算,偶尔能找到一二座烟砖砌成的坟墓,看上去比土堆坟气派多了。可其往往藏在杂树丛中,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什么墓碑。

  后来,我在古文中读到不少墓志铭,看来,自古到今,国人应是十分重视墓碑,将之作为对死者一种隆重的纪念。比如,聪明绝顶的武则天,就为自己竖了一座无字碑。既如此,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墓碑能干脆利落地走出人们的视野,倒是个奇迹。虽然,静下来想想,仍有不可理喻之处。未曾料到,就在不久前,我竟与一个墓碑的群体不期而遇。

  那是一个雨天,友人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看看。一路上,蒙蒙的雨飞扬不已,春天的小山村飘洒着几分落寞。路之尽头,乃一方汪汪的水库,青山环绕。车停下之时,雨也停了。友人带我走过大坝,来到水库的右边。一段空空的溢洪道而已,友人却要我仔细看看。这一看,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墓碑,一块块或长或短的麻石墓碑,一块接一块地躺着,然后隐入汪汪的圳水,足足排了五米多长。墓碑上,或刻着模糊的字,或描有模糊的花纹,或光光如也,但一律躺着,平平的,密密的。再一瞧,一侧的级级过道,也由块块墓碑砌成,靠溢洪道一侧,还并排立着一块块青石墓碑。其时,友人站在空空的溢洪道上,不停地指指点点。而我,不敢靠近那些躺着的墓碑,只是愣愣地站在高处,无言地看着那些湿润的、泛着丝丝寒意的墓碑。

  猛然间,天暗了下来,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不一会儿,雨哗哗而来,友人拉着我就跑。我仍回头张望不已,无数水雾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我好似看见,烟雨蒙蒙之中,隐隐约约地,无数孤独的灵魂,在块块墓碑之上,载沉载浮,凄切,茫然,痛苦。

  刹那间,我怜惜的泪水恣意流淌。水库建于五十年代,这些墓碑已无奈地躺了半个多世纪。它们,还有老家的墓碑,原本都应竖在山上,那座座坟墓之前,用心守护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可活着的人却生生地将其拨掉,乃至任其流落,如漂落在外的游子,无法找到回家的方向。当然,墓碑没有生命,但谁又能否认任其寂寞地躺着是人性的一种悲哀?

  即便,这世上大多为默默无闻之辈,但任谁都有活着的权利,也应有死之尊严。可在历史的演绎中,在苍茫大地上,竟容不了墓碑自由地存在。虽说,人性也因此被漠视,可往往,除了叹息,除了无奈,又能干什么呢?

  我并不是一个旧派女子,不知为何,竟渴望将来我死后,不管我葬在哪里,我的亲人能在我的墓前立一块青青的石碑,碑上定要刻着这么几个字:一个曾经真诚生活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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