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溪时光深处的古镇散文

2021-01-23 散文

  沿着长江追溯古镇双溪苍郁的历史,寻觅古镇繁华的旧梦。纤足涉过皖枞的奇秀,琵琶轻捻,山水的清音缱绻而来,迷离之间捻开潜藏在岁月深处的山水画廊。这座经历了六百多年风雨漂洗的沿江古镇,北山南水,宛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长江的支流双溪河沿镇环绕,画影清波中的双溪镇,原是来往船商必经之重港。缥缈空远的三官晓钟惊破了双溪晨梦,在吱吱呀呀的摇橹声中,小镇开始苏醒过来,一根长长的竹篙撑开了时光的空隙,穿梭往来的舟舸,在举帆落帆,扬桨收桨之间,把古镇双溪与整个皖古人文背景勾织得异常和谐自然。

  梦回双溪,行走在狭窄的青石板路上,徜徉在古镇温润的意境里。秀逸的杨柳裁剪着两岸风景,在诗意中感受时间的恍惚,溪南小街,粉白的风火墙,浸润着草木的腐朽味道与丹青意境。自檐角流泻下来的阳光,擦亮了朦胧的记忆,从斑驳的.墙粉中,从青石的缝隙里印证了昔日繁华,街道一律临河铺筑,白墙黛瓦,黑得坚决,白得透彻。以朴素的婉约,平和的姿态,掩映自然风采,融入生活百态,静静地搁置在清雅如画的秀水灵山之中,两排整齐的徽式古宅,把天空夹出细长一线。青石板的街面,被千万双脚板打磨得光亮,把一段邈远的历史融凝进去,却不留一丝痕迹。

  目光穿透岁月的经纬,凝固思绪在瞬间跳跃,依稀恍惚间,只见一座木质浮桥横穿水天一色的河面,春夏秋冬,桥身随潮涨潮落忽高忽低。河水缓缓又缓缓,桥的影子埋藏在水草里,汩汩流淌。平平仄仄的韵律,巧连妙构,宛如一帧行草书法,笔墨淋漓之间,有一缕墨韵衔接着,构成了小镇整体的完美。河的尽头是幽深的小巷细弄,曲折曲折地延伸过去勾联着古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那绵长清丽的诗句,循着古镇的青街石巷穿过斜风疏云徐徐而来。

  对一条条漂泊在长江的远舟来说,双溪古镇就是一处驿站,白天,它们在波光的流水中浮沉,在浪尖的荆棘上行走,在水村夕照,落霞铺彩之时,赖子回帆挟着唱晚的渔歌,沾着浪尖的飞沫,泊进古镇平静的港湾。那些掌舵的老大或纤夫们循着窄窄的的石阶缓缓的走上来,在古街上溜达一圈,然后在临河的“一家春”酒店里坐下来,沽一壶老酒,买两碟小菜,慢悠悠的轻酌着,这时一阵吴侬软语的黄梅小调《戏牡丹》从碧水波光中荡漾而来。

  民间艺人陶菊娥、黄致章一段令人心旌摇曳的对唱,让整个小镇温润起来。传说中仙人吕洞宾,在姹紫嫣红的春光里,偶游古双溪,见桃花灼灼,杨柳依依,竟凡心大动,对明眸皓齿、聪明伶俐的程氏药店女白牡丹,一见钟情。

  甜酥酥小曲直唱得长年漂泊在外,累了一天的水手们,枕着古镇无边的风月,一夜春梦。

  行走在古镇几千米石街上,只见商贾云集,茶馆、饭铺、酒肆,车水马龙,南腔北调,人声鼎沸。远观琵琶积雪,月照晚梅;近听丰乐书院书声琅琅。迷离间,百年照相馆老丽华的柜窗上,丽人不语的微笑扑入视野,些时梦境也开始徜徉起来。

  鲟鱼落雁,断桥渔火。在松软的河滩上,寻觅昔日水鸟的趾痕,野鸭的篆印,水草,贝叶,还有那碧波中的青苇。掠过河面的风,送来了陈家洲丰稔的鱼米之香。远处的莲塘秋月横落在河与岸之间,流转的回风穿越辽宽的水域,从麦子、稻花、莲子的清香中,体验着水的基调。双溪河的盈盈灵气,在一袭翠绿中,袅娜成大寺阁,水府庙的缕缕佛音。双溪河的盈盈灵气,在一抹古韵中,孕育了一代代名震寰宇的贤士良将、文人墨客。双溪河的盈盈灵气,在春西秋东的流程中,承扬了桐城派一脉俊逸飘洒的文风。

  丹霖夜雨随风尽,斗转星移,五四年的那场决堤的洪水,给美丽的双溪镇带来了毁灭性的破坏。至今谈起,经历者仍心有余悸。

  双溪河的桨声远了,繁华古镇的灯影远了,程家横门、金家祠堂、钱家大宅、王家别院,在长江的雪浪中浮沉。四大家族金、许、吴、程固守多年的繁华已逝,荣耀不再。“丹霖夜雨、赖子回帆、琵琶积雪、鲟鱼落雁、三官晓钟、断桥渔火、莲塘秋月、水村夕照”双溪八景在刘子元、章伯林的咏叹中演绎着古镇千古的兴亡。

  琵琶积雪春山空,不见桃花挟古津。断桥渔火隔烟水,鲟鱼落雁何处寻?

  多年以后,是谁还在时光的旧梦里收藏双溪昨日的故事,寻觅双溪往昔繁华的烟云;是谁还在怀念双溪几许明媚春光,追忆古镇一段似水年华;又是谁掬一把双溪河哭泣的泪墨,书写古镇厚重苍桑的春秋?